第174章 大林的肺癌(2/2)
红师傅说,那段时间,他每天下班后都往李家庄跑,有时候半夜大林疼得厉害,哼唧个不停,他还得帮忙喂止痛药。“那止痛药一开始还管用,后来越吃越多,效果越来越差,大林叔疼得夜里都睡不着,只能睁着眼睛到天亮。”
“最难受的是后来,大林叔全身长包,一开始是背上,后来胳膊、腿上都有,有些包烂得能看见骨头,流着脓水,臭得家里都没法待,窗户得天天开着,邻居路过都得绕着走。” 红师傅皱着眉头,好像又闻到了那股刺鼻的臭味。
“尤其是屁股上的包,烂得像开花一样,红肉都露在外面,每天换尿不湿的时候,都能看见血和脓混在一起,亲家姐姐每次擦的时候都哭,大林叔却不说话,只是咬着被子,眼泪从眼角往下流,把枕头都浸湿了。”
大林疼得最厉害的时候,连止痛药都不管用了,他蜷缩在床上,身体抖得像筛子,牙齿咬得咯咯响,却从不大声喊疼。“有一次我问他‘疼不疼’,他喘着气说‘没事,忍忍就过去了’,可我看见他的手把床单都抓破了,指甲缝里都嵌着布丝。” 红师傅说,大林最后走的时候,是一个深夜,他疼得晕了过去,再也没醒过来。“走的时候,他手里还攥着一张照片,是他年轻时候在稻田里拍的,穿着白衬衫,笑得特别开心,那时候他还没这么多毛病。”
“对了,大林叔的老婆,也就是我亲家的母亲,脑子不太好,总神神叨叨的,也给大林叔添了不少气。” 红师傅补充道,“这事还得从大林叔的大女儿相亲说起。那年,大女儿跟邻村的小伙子相亲,那小伙子脸上长了不少痘痘,说话的时候还总爱笑,大女儿觉得他‘不严肃、不靠谱’,就拒绝了。后来大女儿又跟别人相亲,准备定下来的时候,亲家母突然就不对劲了。”
红师傅说,亲家母开始动不动就笑,有时候笑得眼泪都出来,停都停不下来;有时候又突然哭,坐在地上拍着腿骂,嘴里说些没人听得懂的话,一会儿骂天,一会儿骂地,有时候还骂大林叔。
“后来才知道,第一次相亲的小伙子的母亲,是个‘仙娘婆’(当地对神婆的称呼),总爱装神弄鬼,说能‘驱邪治病’。她因为大林叔的女儿拒绝了她儿子,就记恨上了,偷偷给亲家母搞了些小动作,具体是什么没人知道,反正亲家母从那以后就不正常了。”
亲家母每天在家骂人、摔东西,把家里的碗碟都摔碎了好几个,大林叔本来就心烦,被她一闹,更生气了,生气了就抽烟,抽得更凶了,有时候一天能抽三包。“大林叔这辈子,又累又气,没享过一天福,年轻时为了养家,起早贪黑地种地,老了又得了这病,最后还遭这么大罪,太可惜了。” 红师傅说着,又点燃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里满是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