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兵的可悲命运——小儿子淹死了(3)(1/2)
如今,兰已是一个50多岁的中年妇女,细细的眼角已有了些许皱纹。
兰的日子是从兵咽下最后一口气那天,跟着垮掉的。
兵走的时候,锅里的玉米糊糊还冒着热气,灶膛里的柴火没燃尽,映着他蜡黄丑陋的脸。医生说那是癌,晚期,没得治。兰不懂什么是牙龈癌,只知道兵癌症手术后右边凹下去的脸,兵右侧眼睛肿得比桃子还大,兵疼得也越来越厉害,常常抱着头在床上打滚,常常攥着她的手喊 “兰,我不甘心”,不甘心三个娃还没长大,不甘心地里的油菜还没薅完,不甘心没给她留够过冬的棉絮。
兵下葬那天,天阴得像块浸了水的破布。大女儿春桃才九岁,穿着兵牲前的旧褂子,袖子挽了三圈,牵着六岁的妹妹杏花和四岁的弟弟石头,跪在坟前哭得直抽气。兰没哭,只是死死盯着坟头新培的黄土,手指抠进地里,指甲缝里全是泥。她得撑着,三个娃还等着吃饭。
兵走后的第一个冬天来得早,嘉陵江的风卷着沙,刮在脸上像刀子割。兰把家里仅有的两床被子拼在一起,裹着三个孩子睡。春桃半夜冻醒,总能看见母亲坐在灶前,就着微弱的火光搓草绳 —— 镇上供销社收草绳,一斤两分钱。春桃悄悄爬起来,蹲在兰身边,把冻得通红的手伸进灶膛边取暖:“妈,我跟你一起搓。” 兰把她的手按住,往灶膛再添了块柴:“你还小,明天还要上学。” 春桃没说话,第二天放学,书包里却多了一捆从后山割的茅草。
开春后,日子更紧了。地里的活儿忙不过来,兰天不亮就下地,中午啃两个冷红薯,傍晚还要去江边拾荒 —— 涨水后江滩上总会冲上来些塑料瓶、废纸板,攒多了能卖块把钱。春桃看母亲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某天放学回家,把书包往桌上一放,说:“妈,我不上学了。” 兰正在切猪草,菜刀 “当” 地一声砍在砧板上:“你敢!我砸锅卖铁都要供你读书!” 春桃梗着脖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读书要花钱,石头和杏花还要吃饭,我去拾荒、去帮人插秧,能挣不少呢!”
那天晚上,母女俩没说话。兰躺在床上,摸着兵的旧棉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想起兵生前总说,春桃是家里最聪明的,将来要考去县城读高中,再考大学,做个城里的文化人。可现在,连饭都快吃不饱了,哪来的钱读书?
第二天天亮,春桃还是没去学校。她跟着兰去了江滩,学着母亲的样子弯腰拾塑料瓶,正午的太阳晒得她头晕,手心被玻璃瓶划出道血口子,她也没吭声。兰看着女儿倔强的背影,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却什么也没说 —— 她知道,这个家,从今天起,多了个顶梁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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