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兵的可悲命运(1)(1/2)
夜很深,星辰抚了抚胸膛,低头翻开病史资料bowen,34岁的牙龈癌2号兵在本子上慢慢站了起来。
1米7的个子,年轻瘦削的身子,一身蓝布衣服,蓝色帆布胶鞋,右眼鼓得桃子大,右边脸深深凹下去,眼神挣宁,表情痛苦,全身颤抖着,双手握成拳头对着头部一下下猛击着。
“哇啊!啊哇!”要命的痛,让兵嘴里发出野兽般痛苦的哀嚎。
兵死的那天,攀枝花的太阳正毒得像块烧红的铁。他吊在自家刚盖好的二层小楼房梁上,脚下是没来得及收拾的蛇皮口袋,里面还装着半袋没分拣的旧电线,铜丝在阳光里露着点黄澄澄的尖,像极了他小时候在嘉陵江里摸到的沙鳅鱼的背。
村里人发现他时,房檐下晒着的破衣服还在风里晃。那件蓝色的劳动布褂子是他结婚时穿的,洗得发白,肘部磨出了两个洞,洞边的线絮被风吹得飘起来,像他小时候在江边看到的芦花。谁也没想到,这个才三十四岁、刚把新房的最后一片瓦铺上的男人,因癌症转移的痛苦会用一根麻绳结束自己。
高个漂亮的兰红肿着眼睛,对着星辰说着这些的时候眼里的泪便没停过:“兵实在太痛苦了,牙龈癌术后转移到大脑里,每天钻心的痛让兵抱着头直打滚也没用。”
兵是在嘉陵江边长大的。他的名字是爹给取的,简单,像江边的石头,扔在地上能发出闷响。那时候他家有一条木船,船身是爹亲手凿的,桐油刷了三遍,在太阳底下亮得能映出人的影子。兵记事起,日子就跟着江水的涨落走。春天江水暖了,爹就带着他撒网,网沉下去的时候,能看到鱼群在水里翻出的银亮水花,像天上的星星掉在了江里。夏天涨水,江边上的庄稼地被淹,他们就暂时歇了渔网,扛着锄头去坡上种玉米,玉米苗刚冒尖的时候,兵会在田埂上追蝴蝶,蝴蝶的翅膀是黄的,跟地里的南瓜花一个颜色。
那时候的兵,皮肤是晒黑的,透着健康的红,不像后来,在攀枝花的日头下烤得发焦,脸上总蒙着一层灰。他那时候的牙齿也好看,白,齐整,笑起来能晃眼。娘总说,兵的牙好,是因为从小喝嘉陵江的水,江水甜,养人。他那时候不信,觉得娘是哄他,直到后来到了攀枝花,喝着带着铁锈味的自来水,才想起娘的话是对的。
兰说,兵二十四岁那年,她和兵结婚了。兵是邻村的,帅帅的样子,兰脸圆圆的,笑起来有两个酒窝。说起兵眼睛闪着光,结婚那天,兵穿着那件蓝色的劳动布褂子,骑着一辆二八大杠自行车,把兰从邻村接了回来。江边上摆了十几桌酒,村里的人都来贺喜,爹杀了家里养的最大的一只公鸡,娘蒸了两笼白馒头,馒头的热气裹着鸡肉的香,飘了很远。那天兵喝了不少酒,醉醺醺地拉着兰的手,说要让她过上好日子,要盖一栋比村里任何人都气派的房子。
兰信了。她知道兵是个实在人,说得出就做得到。婚后没几个月,兵听人说攀枝花收荒挣钱,就跟兰商量,要去攀枝花闯一闯。兰有点舍不得,她怕外面的日子苦,但看着兵眼里的光,还是点了头。临走那天,天还没亮,娘煮了两个鸡蛋,塞在兵的口袋里,爹把他送到江边,塞给他一卷钱,说是家里的积蓄,让他拿着应急。兵看着爹花白的头发,看着嘉陵江面上泛起的晨雾,鼻子一酸,差点掉眼泪。他咬了咬嘴唇,对爹说:“爹,等我挣了钱,就回来盖房子。”
攀枝花的太阳比嘉陵江边毒多了。兵刚到的时候,住的是一间石棉瓦搭的棚子,棚子漏风漏雨,一到晚上,就能听到老鼠在房梁上跑的声音。他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推着一辆破旧的三轮车,挨家挨户地收破烂。“收破烂咯 —— 收破铜烂铁、旧冰箱旧电视咯 ——” 他的吆喝声在巷子里回荡,带着嘉陵江的口音,有点生硬,却透着一股韧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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