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跛足医女藏芳心（2/2）

他竟一直留着。

回到药房，顾九娘靠在门后，掌心紧紧贴着心口。

那里跳得太快，快得像要挣脱胸腔。

她从袖中取出方才用过的那方丝帕——诊脉时垫在他腕下的，此刻还残留着龙涎香的余韵。

她将丝帕贴在鼻尖，闭上眼，泪水却无声滑落。

“顾姐姐？”温若雪的声音突然响起。

顾九娘慌忙藏起丝帕，胡乱抹去眼泪：“温太医...有事吗？”

温若雪打量着她泛红的眼眶，却没多问：“郡主让我来取些金疮药。”

“在...在第三个柜子第二层。”顾九娘背过身去翻找，借此平复情绪。

取药时，温若雪忽然道：“陛下近日劳神过度，多亏顾姐姐的药方调理。”

“应该的。”顾九娘声音发闷。

“其实...”温若雪顿了顿，“姐姐若是关心陛下，何不直接说？郡主常说，陛下最是体恤身边人。”

顾九娘指尖一颤，药瓶差点脱手。

“我...我只是尽医者本分。”她将药瓶递过去，始终没有回头。

温若雪轻叹一声，没再说什么。

夜深人静，顾九娘在灯下调整药方。

安神丸里多加了一味柏子仁，能宁心安神；少了一味黄连，免得太过苦寒伤胃。

她一笔一划写着，字迹工整娟秀——这是父亲从小要求的，说女子字迹代表门风。

写着写着，她忽然在纸角画了朵小小的梅花。

那是他常服衣袍上的纹样。

“啪！”

她猛地扔下笔，将写了一半的药方揉成一团，纸团在掌心攥得死紧，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顾九娘...你痴心妄想什么...”

她低声自语，每个字都像在割自己的心。

窗外传来打更声，三更天了。她重新铺纸，这一次只写药方，再无其他。

只是在药方最下方，她用小到几乎看不见的字，写了句：

“望君安康。”

墨迹未干，一滴泪就晕开了那个“君”字。

翌日清晨，沈清辞来取药时，顾九娘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模样。

“药方微调过，郡主看看是否妥当。”

沈清辞接过药方，目光扫过那行模糊的小字，却没点破。

她只是轻声说：“九娘，你我相识多年，若有什么心事...”

“没有。”顾九娘打断她，勉强笑了笑，“我能有什么心事。”

她将配好的药瓶一一放入药箱：“这些够陛下用半个月了，若...若有什么不适，随时传我。”

沈清辞看着她刻意回避的眼神，最终只是拍了拍她的手：“多保重。”

顾九娘站在原地，目送沈清辞离去。直到那个身影消失在宫道尽头，她才慢慢蹲下身，抱住自己的膝盖。

晨光透过窗棂，照在她蜷缩的身影上，孤单得像被遗弃在角落的旧药杵。

而那份深埋心底的情愫，就如同她腕间那根褪色的红绳，不敢示人，却也舍不得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