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量子神纪，华骨宇宙（2/2）
茶香袅袅中，女子终于抬头：现在，可以喝茶了。
第一盏茶斟满时，茶汤表面浮现的竟不是过往记忆，而是他们此刻最隐秘的心绪：
青霄、太极的茶中沉浮着青铜树残根，根系缠绕着一枚发光的龙蛋。
青玄、无极的茶杯里，漂浮着半截褪色的梦境光带。
这是......无极指尖微颤。
华骨宇宙的规矩。女子将一碟桂花糕推到他们面前，在此地，神明只能尝到自己真心所求之味。
饮罢三巡，女子引他们登上后山。
石阶上覆盖着柔软的苍苔，每一步都惊起细碎的光点。山腰处有座琉璃亭，亭中悬着幅未完成的绣品——针脚间游动着《红楼梦》里所有角色的倒影。
宝玉昨日来绣的。女子抚过绢面，他说要补全所有遗憾。
太极忽然按住绣绷的一角。在她触碰的地方，原本空缺处渐渐浮现出黛玉葬花时，那片未被文字记载的落叶。
山风穿过亭柱，发出洞箫般的低鸣。青霄望向远处，突然发现这片山峦的轮廓，像极了盘踞沉睡的应龙。
暮色降临时，他们来到山顶的透明碑前。
无极伸手触碰碑面，冰冷的触感中突然涌来无数声音：青玄教他辨识星图的低语，终焉自爆时的龙吟，还有...他自己都遗忘的、作为凡人时听过的一首童谣。
碑底的白棠花丛沙沙作响。太极弯腰拨开花枝，看见一块小小的木牌：
请留一件东西，带走一件东西。
青霄解下逆鳞挂上木牌，取走一片白棠花瓣；太极留下阴阳玉的碎片，带走琉璃亭的一缕丝线；青玄、无极沉默许久，最终将梦境光带缠在碑顶，空手而归。
下山时，他们身后传来素衣女子的歌声，调子竟和碑中传来的童谣一模一样。
此物赠你。女子在门口递给青霄一个陶罐，每月圆夜浇灌一次。
罐中泥土里埋着的，正是他留在碑前的逆鳞。只是此刻鳞片上多了道裂痕，裂缝中隐约可见微型星云流转。
太极的丝线在掌心化作红绳，青玄、无极虽空手，袖中却多了一缕不属于他的银发。
当他们跨出茶寮门槛的刹那：
青霄的龙角重新绽放神光，但额间多了道白棠花纹。
太极的红绳自动系在腕间，另一端消失在虚空。
青玄、无极的梦境光带恢复如初，只是偶尔会闪过透明碑的虚影。
量子海的潮声在耳边褪去前，他们听见女子最后的话语：
当你们忘记为何而战时——
记得回来喝杯茶。
晨雾初散时，无骨宇宙的十二青铜钟同时轻颤。
素衣女子正在修剪归真碑前的白棠花枝，忽然指尖一顿。花叶上的露珠里，倒映出六道踏破虚空的身影。
比预想的来得早。她拂去腕间星尘，琉璃镜自案几浮起，镜面涟漪中渐次显出——
诸神临尘。
最先踏碎晨露的，是宇宙树的使者林星野。
他披着由青铜树皮缝制的长袍，发间缠绕嫩绿新枝，每走一步，脚下便生出细小的根须。当他站定时，一截树根突然刺入地面，开出一朵白棠。
三千年不见，这花倒记得我。林星野轻笑，指尖抚过花瓣。
素衣女子不语，只是望向天穹。
云层忽被利爪撕开，反物质海的克苏鲁主宰裹着腥风降临。他的触须上仍沾着电子海的碎光，却在落地时收敛所有狰狞，化作一袭绣满星图的玄袍。最奇的是，他腕间缠着一段红绳——分明是当年青玄束发所用。
紧接着，奇点大厦的管理员从一本翻开的账册中走出。他身形模糊如未定型的墨迹，怀中却紧抱着一盆将死的昙花。
时墟海的波涛突然凝固，青铜守墓人踏浪而来。他背负的断角上新增三道爪痕，腰间悬着的玉铃铛里，锁着终焉自爆时的一缕余音。
天光乍破时，应龙之渊的鳞客与草木宇宙的仙君并肩而至。前者每片龙鳞都刻着湮灭文明的名字，后者的芙蓉冠上却栖着一只活生生的青铜雀——雀喙里叼着半片终焉灰雾凝成的花瓣。
规矩依旧——解剑。素衣女子推开茶寮雕窗。
林星野最先动作。他解下腰间青铜短刀，刀刃入鞘时竟发出龙吟般的哀鸣。刀柄褪去神光，露出原本模样——原是截枯枝削成的孩童玩具。
克苏鲁主宰沉默地摘下一朵触须末端的白花，放在窗台。花心渗出星血，染红了三寸木纹。
最是奇点管理员踌躇。他抱紧那盆昙花，直到花瓣飘落才松手。残花坠地即燃，灰烬里浮出一枚铜钱，钱孔中穿过青玄的一根发丝。
当最后一位神明卸甲完毕，茶案上已摆好七盏青瓷。
第一道茶汤倾注时，异象陡生——
林星野的杯中浮出半截树根，根须缠绕着婴儿襁褓；克苏鲁的茶面凝成冰晶，冰里封着半阙《葬花吟》；管理员盏底沉着那枚铜钱，此刻正微微发烫。
此茶名。素衣女子捧起自己那盏无色的茶，饮之可见初心。
青铜守墓人突然按住茶盏。他的玉铃铛无风自动，铃声里混着终焉的呓语：疼......
满座俱寂。
仙君腕间的青铜雀突然振翅，雀喙松开的花瓣飘落茶汤。霎时香溢四座，众人杯中皆现奇景：
林星野的树根绽出绿芽。
克苏鲁的冰晶融化，现出黛玉未写完的诗稿。
管理员铜钱上的发丝突然燃烧，火中浮现青玄微笑。
归真碑今日显出七问：
宇宙树的年轮，可还记得第一圈？
深渊的白花，为谁而凋？
奇点的账本，是否漏算了情债？
守墓的铃铛，究竟在唤谁？
龙鳞的刻痕，哪道最后愈合？
仙君的雀鸟，为何不栖别处？
煮茶的水，取自哪条忘川？
暮色染透云海时，素衣女子立于阶前相送。
随着量子海贯通各大宇宙，正反物质被各大宇宙利用，进化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