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婚期前夜的首饰与添重的恐惧(1/2)
秀梅婚期前一天的午后,秋阳斜斜地透过窗棂,在炕面上铺了层暖融融的光。张仙凤踩着光走进屋,手里攥着个皱巴巴的红布包,布角磨得发毛,一看就是压在樟木箱底许久的物件。她把布包往炕沿上一放,层层打开,里面躺着对黄铜耳环——圈口磨得发亮,针脚处还沾着点锈迹,旁边是串红绳手链,绳色褪得发粉,坠着颗掉了漆的塑料珠子。
“过来,娘给你戴上。”张仙凤招手时,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秀梅乖乖走过去坐下,刚把耳垂凑过去,就被张仙凤粗糙的手指捏住,力道大得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黄铜耳环的针又钝又凉,戳了三次才勉强穿进耳洞,秀梅疼得眼眶瞬间红了,眼泪在里面打转,却不敢掉下来——她知道,要是喊疼,又要被说“娇气”。
“忍着点,哪个女人嫁人的时候不受点疼?”张仙凤捻着耳环调整位置,语气里没半点心疼,反而带着点邀功的意味,“这耳环是我当年嫁过来时,你姥姥给的陪嫁,现在给你,到了刘家也算有个像样的首饰,别让人觉得咱陈家小气。”
秀梅抬手摸了摸耳垂,冰凉的黄铜贴着皮肤,耳洞处火辣辣地疼,心里却没半分“体面”的欢喜。她瞥了眼炕边的铜镜,镜里的自己穿着旧布褂子,耳朵上却挂着对不相称的黄铜耳环,像个被硬按上“媳妇”标签的娃娃,连疼都没资格说。
张仙凤又抓起那串褪色的红绳手链,往秀梅手腕上套。手链编得太紧,勒得秀梅手腕瞬间红了一圈,她刚想开口说“有点紧”,张仙凤的话就像盆冷水,“哗啦”一声浇在她头上:“到了刘家,别的都不用想,先琢磨着生个大胖小子。你记好了,女人家生不出儿子,就像地里长不出庄稼,公婆嫌,男人烦,到时候连口热粥都喝不上,跟村西头的玲子似的,被婆家打断腿都没人管,那都是自找的!”
秀梅的身子猛地一僵,刚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玲子被抬回娘家时的模样突然钻进脑子里——腿上裹着渗血的布条,脸肿得看不清模样,哭着说“就因为没怀儿子,他娘让他打我”。还有秀兰姐,上次回娘家时偷偷挽起袖子,胳膊上全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掐痕,说“婆婆说我生不出儿子,就该多干活赎罪”。这些画面混在一起,让她心里的恐惧像涨潮的水,一下就漫过了胸口。
“娘……要是我……要是我生不出儿子,真的会被嫌弃吗?”秀梅的声音发颤,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布纹都被捏得变了形。
“废话!”张仙凤瞪了她一眼,语气硬得像块石头,“你看你嫂子,嫁过来三年,连个蛋都没孵出来,我天天说她,你爹也懒得跟她说话,她在这个家有啥地位?天天天不亮就起来干活,吃的是最稀的糊糊,穿的是打补丁的衣裳,你想跟她一样?”
这话刚落,门帘就被轻轻掀开,宋茜端着盆热水走进来,听见这话,脚步顿了顿,盆里的水晃了晃,差点溅出来。她看着秀梅惨白的脸,看着张仙凤理直气壮的样子,心里像被针扎了下,又酸又疼——她那些藏在夜里的委屈,那些因为没孩子偷偷掉的眼泪,竟然成了张仙凤教训秀梅的“例子”。
“娘,秀梅还小,这些话以后再说也不迟。”宋茜把水盆放在桌上,拿起毛巾递过去,声音放得轻,“先让她洗把脸,一会儿还得试嫁衣呢。”
“我跟我闺女说话,有你啥事儿?”张仙凤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要不是你没本事生儿子,我用得着这么跟秀梅嘱咐?你要是能给陈家生个孙子,我还用担心她以后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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