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星火新途(1/2)
楚云帆最终拒绝了神造司的交易。消息如同投入静湖的巨石,在北境激荡起层层涟漪。有人为这宁折不弯的风骨击节叫好,认定红城终究未失其本色;也有人忧心忡忡,私下议论首领过于执拗,恐将为红城招致灭顶之灾。
然而,就在这众声喧哗、莫衷一是之际,一场静默而浩大的迁徙,正以北境这片饱经创伤的土地为纸,以无数卑微生命的足迹为墨,书写着答案。
起初只是涓涓细流。三五个从北境侯直辖领地的矿坑中逃出的矿奴,几十个因交不出“人头税”而被夺走最后活路的渔民,一整个被“拉壮丁”逼得无法生存的山间小村……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如同黑暗中摸索的蝼蚁,凭借口耳相传的模糊方向和心中那一点不灭的微光,顽强地向着红城的方向汇聚。
渐渐地,溪流汇成了江河。道路上开始出现更多扶老携幼的身影。他们大多沉默,眼神却异常明亮,那是一种混杂着绝望与希望,仿佛赌上一切的最后疯狂。他们避开官道,穿行于密林山径,昼伏夜出,如同扑向火焰的飞蛾。
红城设立的外围接应点前所未有地忙碌起来。登记造册的官吏笔不停挥,名册上不断增加着来自北境四面八方的地名——有些甚至偏远到只在古老传闻中出现过。
更令人动容的,是他们呈上的“投名状”。那并非金银财帛,而是更为沉重之物:
一名瞎眼的老石匠,由孙儿搀扶着,颤抖着摸出一块用破布包裹的石印,上面是他凭借记忆刻画的北境侯一处别院的大致结构与巡哨点位。“俺……俺以前被征去修过那院子……就记得这些了……不知,不知有没有用……”他嗫嚅着,空洞的眼眶仿佛望着虚空。
一个来自沿海盐场的壮丁,小心翼翼地献上一小包粗砺的海盐,以及一张用炭笔画在鱼皮上的、标注着几处偏僻小港与潮汐规律的简陋海图。“官爷,俺们那地方,就这点盐和鱼还能拿得出手……这图,兴许……兴许能用上……”
一位母亲,将身边唯一带着的、饿得皮包骨头的孩子往前轻轻一推,自己则跪倒在地,泣不成声:“娃他爹……没了……俺就剩这点骨血了……求红城给条活路,让他……让他能长大成人……”
这些微薄乃至悲凉的“贡献”,却比任何铿锵的誓言都更具力量。它们无声地诉说着投奔者们过去的苦难,也昭示着他们义无反顾的决心。红城的粮仓并未因此立刻充盈,但一种无形的、名为“认同”与“归属”的基石,正在这悲壮的托付中,被夯筑得无比坚实。
这股汹涌的民意,自然也冲击着红城内部。望着城外人流,听着那些血泪故事,原本因物资短缺而心生怨怼的声音悄然消失了。一种“我们皆是从地狱爬出,更需相濡以沫”的悲愤与豪情,取代了恐慌与犹疑。工坊的炉火燃得更旺,开荒的号子喊得更响,连巡逻士兵的步伐都愈发坚定——他们守护的,已是北境最后的良心与火种。
这一日,楚云帆亲至外城扩建工地。他未着戎装,只一身寻常布衣,默默看着那些新来者与红城老居民一同,喊着号子,奋力将巨大的夯土槌抬起、砸下。汗水浸透他们的衣衫,灰尘沾染他们的面庞,但眼神交汇时,却有着同样的光芒。
一个正费力搬运石块的小女孩认出他,怯生生却又充满期待地问:“您就是楚爷爷吗?俺娘说,到了这儿,以后就能天天喝上不掺沙子的粥了,是真的吗?”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