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官查金匪(2/2)
宋把头瞅着江荣廷眼里的笑意,手在膝盖上搓了搓,耳根子更红了,半晌才嘟囔:“你这小子……倒会安排。”
“刚才沟外传来信,”庞义在门口插了句,“来了个戏班子,问咱要不要请进来热闹热闹?”
宋把头眼睛一亮,刚才的气早抛到脑后,嗓门亮得像敲铜锣:“来!咋不来?让弟兄们也松快松快!”说着掀了被子就要下炕,“我去瞅瞅戏台搭在哪合适!”
江荣廷看着他利利索索穿鞋,笑着摆手:“大哥歇着,我让弟兄们去安排就行。”宋把头“哼”了一声,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抓过烟袋锅往烟荷包里塞烟丝,手都带了点抖,烟末子撒在炕席上。
戏班子的人在后台卸了妆,武生甩着水袖往炭盆边凑,手在火苗上烤得发红:“这碾子沟的风真能钻骨头,刚在台上翻筋斗,棉裤里像揣了冰碴子——咱从吉林府过来时,卡子上的兵都换了模样,先前那些戴毛皮帽的俄国人少了大半,听守卡的清军说,俄国人要撤军了。”
打鼓佬正用布擦鼓面,布上的潮气在鼓边凝出细珠:“可不是?茶馆里听跑堂的讲,中东铁路的俄兵都在往哈尔滨缩,昨儿见着吉林府来的信使,快马加鞭的,说是将军衙门在调巡防营,八成是俄国人一走,官府要腾出手来剿匪了。”他往火里添了截松枝,火苗“噼啪”窜了窜,映得他脸上的皱纹忽明忽暗,“这深山里的金沟,怕是藏不住了——俄国人在时官府不敢动,如今他们要走,朝廷还能容得下私采黄金的?”
江荣廷正帮宋把头递过烟荷包,闻言指尖在粗布上碾了碾:“吉林那边调兵的动静很大?”
“大得很!”武生搓着手上的疮口,紫黑的疤在火前泛着亮,“过乌拉街时,见着好几队巡防营往东边开,扛的都是新造的快枪,说是专查没执照的矿坑。兵爷们说,俄国人撤了,龙兴之地得由朝廷自己看住,再敢私采,抓着就往吉林大牢里送。”
宋把头往烟袋锅里塞烟丝的手顿了顿,烟杆往炕沿上重重一磕:“剿匪?早干啥去了!”他啐了口唾沫,眼底泛起狠劲,“俄国人占着吉林那几年,官府躲得比谁都远,如今俄国人要走,他们倒想起‘龙兴之地’了,怕不是换拨人来抢金子!”
“如今俄国人撤得急,官府想把地盘攥回去。”江荣廷望着窗外,井架的影子在地上被风吹得歪歪扭扭,像个打晃的醉汉,“他们要的不只是金子,是这沟里的话语权。”
“话语权?我看是抢钱的由头!”宋把头猛吸一口烟,烟锅里的火星亮得刺眼。
拉胡琴的老丈拨了个音,弦子在风里抖得发颤,像是应和着远处牡丹江的闷响。江荣廷没再接话,只把宋把头的烟荷包往他怀里塞了塞,该备的干粮,该探的隐蔽矿道,怕是得紧着些了——俄国人的影子刚要淡,官府的刀,眼看就要亮出来了。这日子,瞧着比往年更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