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新的危机(1/2)
周文渊从府城归来已半月有余,然而“周文渊”这三个字在清河府文坛引发的震动,其涟漪方才真正波及到这间小小的书院。 他如今的日子,比备考诗会时更加“不得闲”。 柳山长亲自将他唤至书房,那张向来严肃的脸上,此刻竟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近乎虔诚的光彩。“文渊啊,”山长指着书案上堆积如山的典籍与文章,“此乃我平生治《春秋》之心得,你且拿去,细细揣摩。府城李学政来信,言及你策论格局宏大,然于经典微义之处,犹可精琢。我已去信京中故旧,不日将有更多典籍与名家注解送来。”
周文渊躬身接过,那厚厚一沓手稿沉甸甸的,不仅是知识的重量,更是一位长者将毕生心血与全部期望托付的重量。他感到一丝荣幸,更多的,却是被这股巨大的推力裹挟前行的窒息感。 不仅山长,书院的几位先生也仿佛被点燃了全部的热情。经学先生拉着他辨析古今注疏的异同,诗赋先生与他探讨“建安风骨”与“盛唐气象”如何化用于时文,甚至连教授骑射的武师傅,见了他都格外客气几分。
他们看他的眼神,灼热得惊人。那不仅仅是师长对优秀学生的赏识,更夹杂着一种投资“奇货”的急切,一种期盼着“状元师”名头落在自己身上的狂热。
周文渊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无数双手同时雕琢的璞玉,每一刻都在被塑造,也被消耗。 夜深人静,他独坐客房,揉着因长时间握笔而发酸的手腕。窗外寒风呼啸,他脑海中却不合时宜地浮现家中温暖的灯火,晓晓在灯下盘点账目时微蹙的眉头,乐乐背诵《千字文》时奶声奶气的语调。 “所有的锦绣文章,万丈高楼,若基石不稳,于我何益?”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闷,重新提笔。
他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晰地认识到,他必须更快地强大起来,强大到足以无视这些善意的绑架,强大到能为自己珍视的一切,撑起一片真正安稳的天空。 而这份急切,在他无意中听到柳山长与夫人于廊下的低语时,达到了顶点。 “……京城岳家那边,已去信请张老出山。至于那苏氏……”那是柳大夫人的声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盘算,“一个乡下妇人,见识短浅,终究是上不得台面。待我那外甥女到来,让她自惭形秽,许她些银钱,打发了便是。文渊的前程,不能被这般拖累。” 周文渊的脚步钉在原地,一股寒意自脚底窜起,比这冬夜的寒风更刺骨。他握紧了拳,骨节泛白,最终却缓缓松开,悄无声息地退回了阴影之中。
愤怒无用,摊牌尚早。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更快,更快地登上那个足以制定规则的位置。
与周文渊在书院“水深火热”的处境相比,苏晓晓确“闲”了下来。 村里的香皂工坊已完全步入正轨。每日清晨,她只需去巡视一圈,看着五间宽敞的厂房内,妇人们穿着统一的干净围裙,在各司其职地忙碌。空气里弥漫着猪油、草木灰和各类花露、草本的混合气息,不算好闻,却代表着生机。
族里的嫂子会将前一日的账本递给她,上面清晰地记录着:“收猪油一百八十斤,耗银五两四钱;出净衣皂三百五十块,香润皂九十块,花露皂三十五盒……” 她看着这些精确的数字,指尖拂过晾皂架上那一排排温润的皂体,心中便充盈着一种奇异的满足感。这是她一手建立起来的秩序,是她安身立命的堡垒。
镇上的铺子,有清风、明月和文月照看,她偶尔去坐镇半日,听着前店传来的算盘声和顾客的交谈声,便觉安心。 甚至连最让她牵挂的乐乐,也有了着落。柳山长亲自开口,将乐乐安排进了柳家族学开蒙。小家伙第一次穿上那身特意为他改小的学子服,背着小小的书袋,在门口回头朝她挥手,小脸兴奋得通红:“娘亲,我去上学啦!” 那一刻,苏晓晓倚着门框,眼眶微微发热。那种将生活彻底导入正轨、并且眼看着它奔向更好未来的成就感,几乎淹没了她。 然而,当所有齿轮都啮合顺畅,自行运转时,她这个“总工程师”,反而感到了些许无所适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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