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这可是主角，怎么能让他打黑工呢！（1/2）
那间客殿的寂静并未持续太久。约莫半个时辰后，一名身着素白长裙的侍女便悄无声息地滑入殿内，她姿态优雅地行礼，用轻柔却不容置疑的声音传达了族长的召见。
徐尘与寒凝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凝重。该来的，终究来了。他们整理了一下并无褶皱的衣袍，跟随侍女，离开了暂歇的客殿。
穿过几条由发光藤蔓自然形成廊顶的回廊，一行人来到了一处更为宏伟庄严的主殿。这座大殿紧紧依偎着山谷中央那棵参天巨树的主干，规模远超之前所见，穹顶高悬，由无数散发着柔和辉光的奇异植物脉络交织而成，宛如夜空，却洒下温暖明亮的光辉。支撑大殿的巨柱被巧妙雕琢成巨蛇盘绕升腾的形态，蛇首微垂，俯瞰殿内。空气中流动着一种淡淡的、似檀非檀的古老馨香，沁人心脾，却也使得殿内的氛围愈发庄重肃穆，令人不自觉便收敛声息。
大殿尽头，数级温润白玉铺就的台阶之上，设有一张宽大厚重的座椅。那座椅并非人工雕琢，更像是古老的树根与灵玉在岁月中自然生长、融合而成，充满了生命与岁月交融的独特美感。一位老者端坐其上。
他须发皆白，面容慈和，皱纹如同古木年轮，刻满了无尽的岁月痕迹。但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那双清澈如同山涧清泉、又深邃如同蕴含了周天星辰的眼眸。他并未刻意散发任何灵压或威势，只是平静地坐在那里，却仿佛与身下的座椅、与整座大殿、乃至与殿外那棵滋养天地的巨树都融为了一体，成为了这片天地规则的一部分。徐尘仅仅是目光与之接触一瞬，便感到神魂微微一荡，似要沉溺于那片深邃的星空之中，他连忙收敛心神，垂首以示恭敬。这位老者的修为，已然到了返璞归真、与道合真的境地，远非引领他们前来的呙青玄可比，定然便是这呙族之主。
在族长座椅下方两侧，分别肃坐着数道气息渊深如海的身影。呙青玄赫然在列，坐于左侧首位，见到二人进来，他脸上依旧带着那抹令人捉摸不透的平和笑意，微微颔首。其余几位长老，有男有女，有的完全化为人形，气度雍容华贵，有的则仍保留着强健华丽的蛇尾，神态平静。他们的目光齐齐落在徐尘和寒凝身上，那目光中带着审视、探究，以及一种历经万古沧桑后沉淀下来的淡然，却并无明显的恶意或敌意。
“远来的小友，不必多礼。”端坐上方的族长率先开口，他的声音温和而舒缓，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整个大殿空间的中心，清晰传入二人耳中，“老夫呙青云，暂代呙族族长之职。”
他略微停顿，目光在徐尘和寒凝身上扫过，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本源。“你二人身上，缠绕着一丝共工氏那一脉特有的‘水元’，虽已极为淡薄，近乎消散，却依旧逃不过吾等感知。看来，你等是从南边而来，有过一番不甚愉快的际遇？”
徐尘心中凛然，知道在此等存在面前，任何隐瞒和狡辩都不仅是徒劳，更是愚蠢。他上前一步，再次恭敬行礼，将之前对呙青玄说过的话，以更加谨慎小心的语气重复了一遍，着重强调二人乃是被意外的空间裂缝卷入此地，在南边遭遇共工氏攻击纯属被迫自卫，绝无冒犯任何神族之意，此行唯一所愿，便是寻得归途，返回故土云洲。
听完徐尘的陈述，呙青云族长缓缓颔首，脸上慈和之色不减，语气平和却带着一种定鼎乾坤的力量：“嗯，原来如此。你二人不必过于紧张。我呙氏一脉，等秉承娲皇造化众生、护佑万灵之遗训，对人族向来并无敌意。只要尔等在此地谨守本分，不做危害吾族之事，便是我呙族的客人，可安心在此栖身。”
初步的安抚和定性之后，呙青云族长以及他下首的几位长老，似乎对徐尘和寒凝的来历，尤其是对外界那漫长岁月后的变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一位面容清癯、已完全化为人形，身着古朴青色长袍的长老开口问道，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学究式的严谨：“二位小友既来自外界，不知如今外界是何光景？你等口中的‘云洲’，以及周边相连的大洲，现今由哪些宗门势力主导？当世顶尖的修士，又到了何等境界，有哪些名号流传？”
徐尘和寒凝不敢怠慢，相互补充着，依次谨慎回答。他们描述了云洲的大致格局，说明了巡天司作为维持秩序、超然于各宗门之上的强大存在，提到了玄冰阁、烈阳宗、太乙剑宗等顶尖宗门的名号及其特点，也简单描述了几个大洲的风貌和主要势力。当说到当世修真界公认的几位屹立于顶峰的大能名号及其广为流传的惊天神通时，徐尘一边述说，一边敏锐地留意着座上诸位呙族高层的反应。
然而，他预想中的了然、震惊或是追忆并未出现。几位长老大多微微蹙眉，面露疑惑之色，或陷入沉思，相互间以眼神无声询问，却无人能接上话。
唯有族长呙青云，在听到某些字时，眼中似有一缕极其遥远的追忆之光一闪而逝，但随即也被更深的陌生感所取代。
良久，一位蛇尾呈深蓝色、气息沉凝的长老轻轻摇头，声音带着岁月磨蚀后的沙哑与唏嘘：“……这个名字，老夫似乎在某部极其古老、甚至残缺不全的族史兽皮卷中，见过一鳞半爪的记载，据传是远古时期，一些人族中的佼佼者为了应对某次天地剧变而联合成立的松散组织，早已湮灭在时光长河中……至于玄冰阁、烈阳宗，还有世极天尊这些名号，请恕老夫孤陋寡闻，确是闻所未闻。”
另一位身形魁梧、面容刚毅的长老接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老夫倒是记得，上古时期，云洲之地曾有一位号称‘离火真君’的人族大能，控火之术通天彻地，曾与我族一位先辈论道交游，惺惺相惜……不知其道统可还留存于世？后人之中，可还有英才？”
离火真君？徐尘和寒凝闻言，心中俱是猛地一沉，不由自主地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茫然与震惊。这个名号，在他们的认知里，恐怕湮灭在历史尘埃中的古老传说，即便是玄冰阁这等大派的宗门典籍中，也只有开山祖师辈的零星手札里可能提及一两次，其存在的年代，恐怕要追溯到数百万年甚至更久远之前！
一时间，宏伟的大殿内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带着几分悲凉的寂静。双方都清晰地意识到一个残酷而惊人的事实：由于神族血脉寿命极为漫长，加之这片被遗忘的天地与外界隔绝的岁月实在太过久远，呙族记忆中那个人才辈出、百族争锋的上古修真界，与徐尘、寒凝所生存、所认知的当今时代，已然是断裂的、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中间不知隔了多少万年的空白时光，湮没了多少曾经叱咤风云的宗门和惊天动地的人物！
族长呙青云最终轻轻叹息一声，那叹息声悠远绵长，仿佛承载了万古的寂寥与沧桑：“沧海桑田，星辰移转，故人皆已作古矣……看来，我族困守于此地，虽得偏安一隅，却也与外界彻底隔绝，所知所闻，早已停滞在太过久远的过去了。”
他进一步向徐尘二人解释，这片被他们称为“遗弃之地”或“神陨之域”的所在，虽有强大的上古禁制隔绝内外，但漫长岁月中，也偶有如他们这般的外界修士，因各种意外机缘，如空间裂缝、古传送阵失控等闯入此地。然而，更为残酷的现实是，“此地易进难出。据族中代代相传的零星记载，即便远古时曾有闯入者侥幸寻到了离开之法，也再无一人能重返此地，传递消息。或许……外界广袤天地，早已彻底忘却了我等神裔遗族的存在。”
这番话，不仅印证了此地异常、或者隔绝年代之久远已无法想象，也明确指出了离开的极端困难，甚至是单向的绝路。
似乎是为了解答徐尘二人心中最迫切、也是最沉重的疑问，族长呙青云对下首的呙青玄微微颔首示意。呙青玄会意，长身而起，步履沉稳地走到大殿中央那片空旷之处。他并未取出任何实物地图，只是缓缓抬起右手，伸出一根手指，凌空虚划。
随着他指尖灵光的流动，一幅由精纯灵力凝聚而成的、复杂、清晰且充满动态细节的立体地图，倏然出现在大殿空中。那地图的宏观形态，让早有心理准备的徐尘和寒凝，依旧忍不住瞳孔骤然收缩，倒吸一口凉气！
地图整体，竟然呈现出一种极其规整、令人震撼的几何形态——那是由无数个巨大的、边缘清晰、相互紧密无缝衔接的正六边形区域构成的一片广袤无垠的图景，一眼望去，宛如一个无限延伸、无比庞大、充满神秘美感的蜂巢结构！每一个六边形区域，都散发着微弱但属性截然不同的光芒和波动：有的区域水蓝色光晕氤氲，仿佛有江河湖海在其中奔腾，正是他们遭遇的共工氏领地；有的区域则如同他们所在之地，洋溢着充满生机的柔和绿芒；有的区域一片死寂灰暗，毫无生机；有的区域则赤红如火，仿佛有地火岩浆在其中翻滚咆哮……
“这便是吾等所处这片‘神陨之域’的真实格局。”呙青玄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历经无尽岁月沉淀下的沧桑与淡然，为二人解释这超越想象的图景，“此域由来，需追溯至人族两位大帝的旷世手笔。”
“上古之末，颛顼大帝布下‘绝地天通’大阵，隔绝人界与其他界面，并将当时滞留在人界的诸多非人存在——其中便包括吾等先祖这般身负神裔血脉者——其力量与栖居之地，一并封入这依托大阵之力构建的诸多独立‘域界’之中，初始或为囚禁，亦为秩序。”
他话语微顿，似在回忆那遥远到几乎湮灭的传说：“然岁月流转，千百万年后，高阳氏族的极渊大帝，或许视吾等先祖为隐患，或许为巩固人族独尊之局，竟引动大阵终极变化，将各域界彻底隔绝、封死，使其由‘域’成‘笼’，吾等神裔后裔，遂成永世之囚。”
“至于这划分域界的无上神通，据族中最为古老的零星记载所言，乃是颛顼大帝依天地本源法则之倾向，将这片广袤之地化作了若干个相对独立的‘神域’。尔等所见每一个六隅区域，便是一处这样的古老‘神域’，通常由一支主要的神裔血脉后裔艰难维系至今。吾呙族，不过是这无尽囚笼中，挣扎求存的一支罢了。”
他伸手指向其中一个散发着温和生机绿光的六边形区域：“此乃我呙族辖境，可称‘呙域’。”紧接着，他的手指移向与呙域南部直接接壤的那个蓝色水光最为浓郁的区域，“这，便是你们曾经踏足、并与之交恶的共工氏所掌控的‘水元域’。”
徐尘和寒凝顿时豁然开朗，他们之前历经艰险、差点葬身其中的那片荒芜死寂、吞噬一切灵力的可怕地带，正是两个甚至多个这种六边形神域的交界之处！
“而这些将各个神域分隔开的交界之地，” 呙青玄的手指重点落在了那些构成蜂巢网络的、纤细而清晰的“边线”之上，尤其是在多条“边线”交汇的“交点”位置，那里的光芒显得格外暗淡、死寂，“是极渊大帝布下的神域之界！其真正的名字，当为‘绝灵天堑’。”
“昔年极渊帝为永绝后患，在颛顼大帝大阵的基础上，以无上伟力，于各神域交界处强行铸就了这些‘绝灵天堑’，强行抽离、禁绝了一切灵力流转的根源，旨在将吾等神裔彻底隔绝、囚禁，令各域永无相连之日。你们所经历的灵力禁绝之象，正是这大帝囚笼最直接的体现。”
端坐于上的族长呙青云此时缓缓接口，语气肯定地证实了徐尘二人心中最大的猜测：“不错。然而，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上古大能划分域界时，亦非欲将各族彻底隔绝老死不相往来。为维系某种微妙的平衡，或在必要时能够沟通，他们在每一个这样的域界交界点，亦即绝灵之地的核心区域，都设立了一座传送阵。能在绝灵环境中短暂启动。理论上，通过激活这些传送阵，可以安全通往其他相邻的神域，或者……在无尽的域界穿梭中，可能存在某条通往你们外界的路径。”
大殿内，随着这本小说的设定被揭示，短暂的沉默笼罩下来。那幅由灵力构成的庞大蜂巢地图依旧悬浮在空中，每一个六边形的区域都像是一只冰冷的眼睛，注视着下方渺小的来客。徐尘和寒凝心中刚刚燃起的关于出路的那点星火，迅速被这宏大而残酷的图景所带来的沉重压力所笼罩。
端坐于上的呙青云，似乎洞悉了二人心中翻腾的思绪。他脸上那抹慈和的笑容未变，但话锋，却如同轻柔却无法抗拒的水流，悄然转向。
“二位小友已然知晓此地的格局与离去的希望，想必归心似箭。” 呙青云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我族并非不通情理之辈，亦愿成人之美。老夫可以承诺，将提供一份远比眼前这幅更为详尽的灵力地图，其上会标注出相对安全的路径，以及一些在绝灵之地中保全自身、甚至短暂激发灵力的秘术心得。”
这承诺如同甘霖，但徐尘的心却骤然收紧。他知道，天下绝无免费的馈赠，尤其是在这等存在面前。他屏息凝神，等待着那“但是”之后的真正内容。
果然，呙青云微微停顿，目光扫过徐尘和寒凝，继续道：“不过，在此之前，我族亦有一个不情之请，需要二位小友相助，权当是一场交易。”
大殿内的气氛，随着这句话，似乎无形中又凝滞了几分。两侧的长老们目光依旧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一种历经万古的耐心和不容拒绝的意志。
“前辈请讲，若晚辈二人力所能及，绝不推辞。”徐尘拱手，语气恭敬而谨慎，将姿态放得极低。
呙青云缓缓颔首，开始解释缘由：“想必二位也亲眼所见，我呙族栖息之地，生机盎然，自成循环，有其独特的修行体系与所需资粮。然而，天地造化玄奇，有些对我族修行至关重要的特殊灵材、上古草药，其生长环境却极为苛刻特殊。”
他的话语不疾不徐，却将一幅隐含风险的图景徐徐展开：“这些材料，并非产自我呙域之内。其中最为关键、属性最为独特的几种，恰恰生长于那些……与我们完全隔绝的其他神域腹地。”
他指向地图上几个被鲜明色彩标注、却被粗重黑线（绝灵天堑）彻底隔绝的区域：“这些神域，与我呙域早已被 ‘绝灵天堑’彻底隔绝，彼此法则迥异，永无通路。”
这时，坐在左侧首位的呙青玄接过了话头，他将交易内容具体化，声音沉稳：“我族需要二位前往指定的几个交界区域，为我等采集几种特定的材料。”
他话音微顿，目光扫过徐尘与寒凝，语气中多了一丝了然于胸的意味：
“作为回报，我族愿开放部分积存多年的秘藏。其中有些物事，于我神裔血脉而言几近无用，但对你等人族修士……尤其是意欲冲击化神乃至更高境界者，却是可遇不可求的至宝。”
“例如，能洗练元婴、夯实道基的‘定魂幽兰’，此花只生长于神域至阴之地，对人族修士突破瓶颈时有奇效。”
“我族秘藏中，有对我等无用、却足以让人族同道眼热的资源，例如能淬炼灵力、助长神识的‘淬神琉璃果’；灵曦花，能助人族修士涤荡心魔，平稳度过突破时的关隘”
他说话间，屈指一弹，三枚散发着柔和白光、材质非金非玉的简片轻飘飘地飞向徐尘。
徐尘伸手接过，触手温凉，神识下意识地探入其中一枚。
顿时，一股信息流入他的脑海。里面并非文字，而是极其清晰逼真的影像和强烈的属性感应。
第一种材料，名为“轮回枯荣草”，影像显示其形态奇异，同一植株上竟同时存在一半彻底枯萎、一半生机勃勃的叶片；其生长环境被标注在某处绝灵之地深处。
第二种材料，名为“蚀界藤”，通体乌黑，藤蔓上有着仿佛能吞噬光线的诡异纹路，同样要求在最深度的绝灵环境中寻找。
第三种材料，名为“地脉火菩提”，影像呈现为一株生长于炽热熔岩湖畔的低矮植物，枝干如赤玉，所结的果实宛若跳动的火焰结晶。其产地被明确指向地图上位于呙域东北方向、与一个标记为“祝融氏”的神域接壤的边界火山山脉深处。
祝融氏！又是一个仅在神话传说中出现的名字！火神的后裔！徐尘的心猛地一沉。这任务何止是艰难，简直是九死一生！不仅要再次面对绝灵之地那吞噬灵力的恐怖环境，还要冒险接近其他未知神族的领地边缘！谁能保证那些神族也像呙族这般“讲道理”？
信息在脑中飞速闪过，现实的压力却如山般矗立在眼前。拒绝？在这群至少是炼虚期、甚至可能更高的呙族高层面前，在别人经营了万古的地盘上，拒绝对方“合理”的交易请求？那无异于自绝生路。不仅地图和秘术得不到，连眼下这暂时的安全都可能立刻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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