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万里东归？沧桑起（1/2）
决定既下，玄阴子与孟青云便不再耽搁，认准方向，开始了漫长而谨慎的东归之旅。
归途不比来时的懵懂探索，目标明确，但路途却丝毫不敢大意。玄阴子深知西方大陆如今暗流汹涌，更需低调行事。两人专挑人迹罕至的荒原、密林、山峦隐蔽而行，尽量躲避追捕的各方势力，避免与任何势力照面。
他们首先横穿了广袤而略显荒凉的库曼荒原，此地部族散居，民风彪悍，多信仰原始自然神灵。接着，他们折向南方，进入了高加索山脉的余脉，山势险峻，古木参天，倒是遇到了几只不开眼的低阶魔物，被孟青云用来练手。
越过山脉，便进入了安纳托高地。这里曾是古老帝国的核心，如今却显得破败而混乱，诸多小国林立，征战不休。在一片被称为“卡帕多西亚”的奇石地带，他们甚至远远望见了一些石窟教堂和地下城遗址，感受到其中残留的微弱信仰之力，但并未深入。
继续向东，便是双河平原的北部。这里水草略显丰美，却笼罩在一种压抑的气氛中。他们遇到了一个自称“流离之民”的民族，这些人面容愁苦，言语悲切，向过往行人诉说着他们千年来的悲惨遭遇，如何被四处驱逐，如何渴望一块属于自己的“应许之地”。他们表现得极富感染力，轻易便能博取同情。
起初，孟青云见他们衣衫褴褛，形容凄惨，也不免心生怜悯。但玄阴子却冷眼旁观，暗中传音道：“小子，收起你那无用的同情心。仔细看看，这些人的营地规整，老弱妇孺皆有所养，青壮眼神锐利，隐含煞气，绝非表面看上去那般柔弱可怜。他们所过之处，看似乞求栖身，实则暗中蚕食，用不了几年，当地的土着要么被同化，要么就被排挤得无立锥之地。哼，这套卖惨博同情、实则行侵占之实的把戏，老夫见得多了。”
孟青云闻言，仔细观察，果然发现些许端倪。那些“流离之民”在获取他人同情和援助时手段娴熟，但看向土地和资源的眼神却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贪婪。他心中一凛，顿时警醒，再次深刻体会到玄阴子所言“眼见未必为实”的道理。两人未做停留，迅速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随后，他们进入了波斯高原。这里地势高亢，气候干燥，到处是荒漠与盐碱地，却也零星分布着一些绿洲城市，充满了异域风情。商队往来频繁，驼铃声声，带来了东方的丝绸与瓷器，也带来了西方的玻璃与金银。玄阴子偶尔会带着孟青云潜入一些大型集市，用几块低阶魔核或西方得来的零碎宝石，换取一些东方的情报和必需补给。
穿越库什山脉时，更是艰难。这座雪山之门冰雪覆盖，空气稀薄，寒风如刀。若非两人修为在身，早已冻毙途中。在山口一处避风的石窟里，他们甚至发现了几具冻僵的商旅骸骨，无声诉说着这条商路的残酷。
终于，当眼前出现一望无垠的戈壁滩，空气中开始弥漫起熟悉而又陌生的东方灵气时，孟青云知道，他们快要到家了。
西域，大雍王朝的西陲之地！
这一路辗转，避开无数麻烦，耗时竟逾半年之久。
踏入西域，景象又与记忆中有所不同。虽然依旧可见黄沙戈壁，但沿途的小型绿洲城镇明显比以前繁荣了不少，往来商旅、修士的身影也多了起来。人们的脸上少了些过去的麻木与困苦，多了几分生气与希望。
两人并未急于赶路，而是放慢脚步，混迹于各个回部聚集的小城镇中，一边打探消息，一边朝着风氏族地所在的火云谷方向前进。
西域之隅，有山巍峨，名曰火焰。其形蜿蜒如火舌，其色赤红似晚霞。日照其上，光焰万丈，热浪翻腾，宛如天火降世。山无草木，地无生灵，唯余一片赤焰滔天。
相传古时有恶龙作祟，盘踞山中，吐火焚世，百姓苦不堪言。天山神女怜悯众生，遂召来勇士，命其降龙除魔。和卓勇士勇猛无双，与恶龙大战三百回合，终以神剑斩其首，封其魂于山底。自此山火不熄，世人谓之火焰山，以镇邪魔。
后有西天取经人，途经此地，为火所阻。幸得大徒弟求铁扇公主，初借不得，再借受骗，三借方得真扇。牛魔王怒而阻之，大战数合，终被三名徒弟合力击败。大徒弟遂以神扇扇灭山火，一行人方得脱身。
火焰山，其山势蜿蜒连绵，通体赤红如烙铁，在烈日灼烤下，热浪扭曲空气，远远望去，真如一片滔天烈焰在熊熊燃烧，故得此名。民间传说更是神乎其神，有言乃古恶龙被斩封印于此，山火永镇；也有话本说乃齐天大圣三借芭蕉扇方熄之火，真伪难辨。
风氏一族的族地“火云谷”，便隐秘地存在于这片火焰覆盖的山脉深处。据风纪年玉简所述，其族人多是天生火灵根，世代居于此地，借地火修行。而在大雍腹地，亦有大量风氏族人或为官、或为将、或行商，低调隐忍，默默积累资源，维系着族地的运转与情报网络。
在一处名为“火洲”的繁华小镇酒肆中，两人听到了更多关于大雍的消息。
几名看似散修的汉子正唾沫横飞地议论着。
“……听说了吗？北伐大军又推进了三百里！木兰草原那帮蛮子，这次看来是顶不住了！”
“可不是！陛下这次是动了真格！听说军中修士云集，各大门派都派了精锐弟子前去历练争功！”
“嘿嘿，好处摆在那儿呢！陛下金口玉言，打下木兰草原，灵脉之地按功分配！咱们这些小门小派，说不定也能捞块山头，开宗立派，光耀门楣呢！”
“啧啧，真是大手笔啊。不过话说回来，如今大雍境内，修士和凡人彻底分开，各过各的，倒也清静。《仙凡律》可不是闹着玩的，天邢台那帮杀才，眼睛毒着呢！”
“是啊，凡人城镇归凡人衙门管，咱们修士的事儿归天邢台和各自宗门约束。坊市里交易也方便，不用再藏着掖着了。陛下这六年，真是……翻天覆地啊！”
孟青云听得心中震动不已。他离开不过六年，大雍竟已发生如此巨变！皇帝陛下显然被那些出山的隐世大能震慑不轻，现在想来这杯皇位的上的陛下真不容易，先是历经仙陨，好处还没享受够，又遇到各种精怪灵异事件，还要和世家大族拉扯，跟自己后宫的皇后妃子玩心眼，最后还要被挥挥衣袖便能灭掉一国的元婴大能震慑……果然皇帝不是普通人能当的……如今这边景象，这位皇帝也是个厉害人物，推行“仙凡分治”，《仙凡律》、天刑台、修士坊市、按功分配灵脉……这一系列举措，无疑极大地规范了修行秩序，激发了修士的积极性，同时也保障了凡俗社会的稳定。
战争……是为了开拓生存空间，也是为了转移内部矛盾，更是用利益将修士阶层与王朝牢牢绑定。这位皇帝的手腕，当真了得！他当初可是亲眼看到皇帝的震惊和不甘的……
他也注意到，大雍境内稍有名气的灵山福地，早已被老牌的修仙世家和宗门瓜分完毕。后来的宗门若想发展，必须向外寻找新的资源点，北伐木兰草原，正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机会。难怪那些修士谈及战争，多是兴奋与期待。
了解了这些，孟青云心中感慨万千。故国依旧，却已换了新颜。他这位旧人，如今倒像个远行归来的游子，需要重新认识这片熟悉的土地。
“看来你这皇帝，倒是个厉害角色。”玄阴子抿了口粗劣的西域酒水，淡淡评价道，“仙凡分治，以利驱之……虽不算完美，但对此界而言，已是难得的清明之策了。”
孟青云点头应和：“确实如此。只是没想到变化如此之快，如此之剧。”
“行了，感慨留到以后。”玄阴子放下酒杯，“打听得差不多了，也该去办正事了。火云谷……走吧，去会会这风前辈的族人。”
两人结了酒钱，走出喧闹的酒肆，身影融入西域灼热的阳光与风沙之中，朝着那片传说中烈焰滔天的山脉行去。故国新政虽令人振奋，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完成对风纪年前辈的承诺。
依照风纪年玉简中提供的指引，玄阴子与孟青云离开了喧嚣的火洲小镇，向着那片赤红如血的火焰山深处行去。
越往里走，环境越发酷烈。地面被烈日灼烤得滚烫，脚踏上去，隔着靴底都能感受到那股惊人的热量，地表温度怕是已有六七十度。空气干燥得没有一丝水汽，热浪扭曲着视线，呼吸间都带着灼痛感，气温恐怕也逼近了五十度大关。难怪沿途所见的当地居民，无论男女，多是身着极薄的白色布袍，头脸也用布巾包裹得严严实实，以抵御这可怕的酷暑。
即便是以孟青云如今金丹初期的修为，身处如此环境，也感到颇为吃力，体内灵力需要分出一部分来抵御高温，额角不禁渗出细密的汗珠，旋即又被迅速蒸干。他简直无法想象，普通凡人如何能在此地长期生存。
然而，在酷热之中，他丹田内那枚已然圆满的混沌金丹，却自行加速了运转。五行循环，变得异常活跃，竟开始自动吸纳周围空气中浓郁得近乎狂暴的火灵之气，虽然吸纳速度缓慢，却也让他在灼热中感到一丝奇异的舒畅，灵力恢复的速度似乎也比平时快了些许。
他尝试着放出神识，仔细感知四周，希望能找到风氏族地“火云谷”的入口结界。但神识所及之处，除了无边无际的炽热红岩和扭曲空气，并无任何异常的能量波动。这里的火灵之气太过浓郁庞杂，完美地掩盖了一切人为布置的痕迹。
“别白费力气了。”玄阴子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寻常阵法，能量流转总有迹可循。但风纪年那老头的阵法造诣你也见识过，他族地的守护大阵，必然是其族中更高明的手笔，岂是你能轻易窥破的？上古燧人氏后裔，传承至今，底蕴之深超乎你想象。这阵法恐怕已与整条火焰山地脉的火灵之力融为一体，浑然天成，不露圭角。想要找到门户，还得用他留下的‘钥匙’。”
孟青云闻言，收起神识，心中对风氏一族的评价又高了几分。他依言取出那枚记载着遗言与坐标的玉简，缓缓将一丝精纯的灵力注入其中。
玉简微微一颤，表面流光一闪，一道无形无质的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迅速向前方那片看似空无一物的炽热山壁扩散开去。
波动过后，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原状。两人静立原地，耐心等待。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前方那片被热浪扭曲的山壁景象，忽然如同水纹般轻轻荡漾起来！紧接着，一道仅容数人通过的模糊光门缓缓浮现，光门之后的景象与外界一般无二，依旧是赤红的山石，但那灼热逼人的气息却似乎被隔绝了不少。
光门稳定下来，三名身着月白色修士服的身影从中迈步而出。这服饰看似朴素，却隐隐有流光闪动，显然非凡品，自带清凉避火的功效。
为首是一名女子，看上去约莫二十五六岁年纪，面容清丽，眉宇间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英气与沉稳。她身周火灵之气异常活跃而精纯，竟是一位金丹中期的高手！其身后跟着一男一女两名年轻人，修为也在筑基后期左右，眼神锐利，警惕地打量着玄阴子和孟青云。
那金丹女修目光扫过二人，在气息深不可测的玄阴子身上略微停顿了一下，最终落在手持玉简的孟青云身上，朱唇轻启，声音清冷而带着审视的意味：“此地乃风氏私境，外人止步。二位是何人？为何会有我风氏一族的独门寻阵扣门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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