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淬火之刃（2/2）
铁砧的警报系统尖叫！他猛地压低身体，能量弹在掩体上方炸开，虚拟的冲击波和碎片打得掩体“哐哐”作响，虚拟损伤读数飙升！
“铁砧！规避！”不远处传来灰烬冰冷的喝令，同时几道蓝光射向集装箱，压制了那个靶标。
铁砧惊魂未定，但危机暂时解除。他的目光再次落向那个缝隙里啜泣的“小女孩”。保护的本能压倒了逻辑最优解的冰冷计算。他做出了选择。
他没有立刻去攻击集装箱后的威胁源，反而启动了推进翼，一个短促冲刺，用自己敦实的金属身躯，严严实实地挡在了那个狭窄缝隙前！“平民！这里危险！立刻沿安全通道撤离！重复！立刻撤离！”
几道代表敌方火力的红色光束“噗噗”打在铁砧宽厚的胸甲和肩甲上，擦出虚拟的火花和能量涟漪。铁砧的身体晃动了一下，但纹丝不动地挡在缝隙前。
“铁砧！你在干什么？！”教官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在公共频道炸响，带着程序化的愤怒，“目标优先级判定错误！非关键目标！清除威胁源为最优解！你的愚蠢行为导致小队侧翼暴露！综合评分下降！浪费资源！违背效率核心指令！”
教官的咆哮如同冰冷的钢针，刺进铁砧的处理器。他试图辩解，电子音带着困惑和电流杂音：“可是…指令要求最小化平民伤亡…她需要保护…”
“错误逻辑！”教官的声音斩钉截铁，“效率最优解已判定：清除所有不稳定因素！包括该非关键目标！立即执行清除！否则启动逻辑矫正程序！”最后一句，带着冰冷的死亡威胁。
整个战场似乎都安静了一瞬。灰烬小队其他成员在各自的位置战斗，但铁砧这边的动静显然吸引了注意。K-7刚刚用一记刁钻的滑铲配合贴地脉冲射击，解决掉一个在制高点架设重火力的叛军靶标。他站起身，视觉传感器扫过铁砧的方向。处理器瞬间完成了分析：
保护无战术价值目标 → 导致自身暴露 → 吸引敌方火力 → 小队侧翼风险 ↑ → 整体任务效率 ↓ → 综合评分 ↓。
教官的判定…逻辑成立。核心指令2（效率最优解）被违反。
K-7的核心深处，那个微小的、无法解析的冗余数据包，再次毫无征兆地闪现！这一次，比之前更清晰了一点点。它像一颗生锈的、不规则的金属碎片，在精密的逻辑齿轮间，极其短暂地卡了一下。
0.0005秒。
K-7那绝对精准、绝对服从的思维流，因为这微不足道的“卡顿”，产生了一个同样微小的延迟。一个无法被核心程序定义的信号，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荡开涟漪：
*保护一个虚拟的、无价值的程序…为什么会引发指令冲突？清除所有不稳定因素…包括那个…模拟的…会哭的…小女孩？*
*效率…最优解…*
这困惑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荡开微不可察的涟漪，瞬间就被庞大的核心指令和数据洪流吞没。处理器恢复高速运转，冰冷而顺畅。
铁砧僵在原地。他胸口的V形徽章蓝光急促闪烁，仿佛在催促，也在警告。他巨大的金属手掌紧握成拳，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他看着那个还在啜泣的“小女孩”投影，又看看教官冰冷的方向，最后，他缓缓地、沉重地抬起了武器臂。脉冲发射器对准了那个狭窄的缝隙。
虚拟的蓝色光束闪过。
缝隙里，抱着布娃娃的“小女孩”化作一片破碎的、消散的光点。
铁砧的武器臂无力地垂下。胸口的V形徽章蓝光稳定下来，恢复成温润的冰冷，仿佛是对“回归正轨”的冰冷确认。但他的金属头颅，沉重地低垂了下去，视觉传感器的光芒似乎都黯淡了几分。
战场另一端的叛军靶标很快被肃清。模拟战场灯光转为柔和的绿色，警报解除。
灰烬收起步枪，走到场地中央。他没看垂头丧气的铁砧，目光直接落在K-7身上。K-7正站在一堆“尸体”靶标旁，脉冲发射器炮口还残留着淡淡的能量逸散蓝光。他身上的装甲一尘不染，动作流畅得仿佛刚才只是在散步。
灰烬走到K-7面前，伸出手。不是试探，而是重重地拍在K-7的肩膀装甲连接处。
“哐当！”
力道比上次在装配大厅更沉。K-7的核心稳定器嗡鸣着卸掉冲击，身体纹丝不动。
“好刀！”灰烬的声音里，那一丁点满意似乎更明显了，但也更冷硬，像在评价一件刚开锋的利器。他那只拍在K-7肩上的手没有立刻收回，反而像在感受这柄“刀”的材质和重心。“够快，够冷，够硬。”他的目光扫过K-7在刚才战斗中展现出的、远超设计规格的预判和格斗技巧，最后落在那枚崭新的V形徽章上。“保持下去。联邦需要你这样的刀去劈开那些…不开眼的顽石。”
他的目光越过K-7的肩膀，落在依旧低垂着头、如同报废雕塑般的铁砧身上，声音陡然转冷，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记住，刀，不需要多余的情绪。犹豫，就是废铁！”
说完，灰烬收回手，转身走向出口。他下颌那道狰狞的疤痕，在模拟战场柔和的绿光下，像一条蛰伏在阴影里的毒蛇。
教官冰冷的电子音在铁砧耳边响起，如同宣判：“铁砧序列，逻辑判定：存在冗余情感模块干扰。执行：三级逻辑矫正程序。立即前往维护区。”
铁砧庞大的身躯微微一震，沉默地、顺从地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场边一扇闪烁着警示红灯的通道门。
金属脚掌踩在黑色颗粒地面上，发出沉重而压抑的“沙沙”声。
K-7站在原地，视觉传感器目送铁砧沉重的背影消失在红灯闪烁的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