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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谷场点兵(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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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81年,光和四年夏四月十五。

卯时初刻(清晨五点),王家村后那片原本用于晾晒谷物的宽阔场地,已被一种肃杀严整的气息彻底笼罩。薄雾尚未散尽,湿冷的空气沁入肺腑,却压不住场中三十名少年胸膛里滚烫的热血与蒸腾的白汽。

场地中央,王康身如标枪挺立。左肩的伤痂早已褪尽,只余一道浅粉色的印记。他背负着那张桑柘角弓,弓弦在晨雾中泛着冷硬的微光。目光沉静,缓缓扫过面前已然成型的六个方阵。

每个方阵,五人一伍,列队而立。少年们身着浆洗得发白却整洁的粗麻短褐,眼神洗去了懵懂与散漫,只余紧张、期待与一股被强行压下的躁动。

六名伍长,立于各自伍前,如同六根定海神针:

***王祢**:左前伍。手持柘木长矛,身形挺拔,眼神沉稳。身后四名王家村少年,眼神平和信任。

***王固**:右前伍。肩扛枣木重矛,肌肉贲张,眼神桀骜凶狠。身后李敢、刘大壮等,皆是体魄雄健、性情火爆之辈。

***王续**:左中伍。手握桑木矛,身形单薄但站姿一丝不苟,眼神专注。身后是王栓等年龄偏小或体格稍弱者。

***王宪**:右中伍。持桑木矛,动作灵活,眼神机敏。身后是心思活络、动作较快的少年。

***李敢**:左后伍。紧握硬木矛,凭借力气和直爽赢得外村少年信服,眼神热切。

***赵平**:右后伍。背挎猎弓,腰悬箭壶,神情冷静,目光锐利扫视场边制弓材料。身后是对射箭有基础或兴趣的少年。

“都站直了!”王康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如铁石坠地,“从今日起,你们是并肩杀过野猪、抬过虎尸、闯过陈留城的兄弟!更是要在这乱世里,一起挣条活路的袍泽!”

他目光如烙铁,灼过每一张年轻的脸庞:“袍泽是什么?是你在山里被野猪顶翻时,敢挺着矛冲上去替你挡的兄弟!是你射光了箭被狼群围住时,豁出命也要把你拖出来的手足!令行禁止,同生共死!这八个字,给我刻进骨头里!听明白没有?!”

“明白!”三十个声音汇聚成初生牛犊般的洪流,冲散了薄雾。

“好!”王康指向场地边缘的工区,“家伙什儿,就在那儿!想拿趁手的刀矛,想挽强弓射利箭,靠自己的手去挣!靠自己的汗去换!”

工区此刻如同一个喧嚣的小型兵工坊。

***铁匠区**:张铁匠派来的徒弟(王康用粮钱额外请来),带着王勇、王猛等有力气、心思沉稳的少年忙碌。炉火熊熊,映红淌汗的脸庞。堆放着熟铁料、矛头毛坯、环首刀条、成筐三棱铁箭簇。叮当锻打声不绝,火星四溅。淬火水槽白气升腾,新淬好的矛头刀条泛着幽幽蓝光。

***木工区**:王康坐镇,王续带心思细腻的伍员负责。地上堆满柘木、桑木杆料。锯木、刨木、凿孔声交织。王康示范挑选笔直硬木料,用墨斗弹线,沿线锯出笔直矛杆(长度依伍需求,七尺至七尺五寸不等)。指导烫孔、精修孔壁、严丝合缝嵌入矛茎。最后,用浸湿生牛皮条在结合部下方一圈紧挨一圈,全力向上缠绕捆扎勒紧!末端塞入上层皮圈压实。牛皮干透收缩,矛头如生根般牢不可破。环首刀柄(柘木或硬枣木)也在紧张制作:开槽、嵌装刀茎、缠裹防滑麻绳皮条。

***制弓区**:赵平带对射箭有兴趣天赋的伍员,在王康指点下忙碌。技术含量最高,需极大耐心。地上铺着柘木弓胎料(长五尺三寸,宽一寸,厚半寸)。王康取一根,在需弯曲的弓臂内侧(弓腹),均匀涂抹加热融化的鱼鳔胶。趁热将切割打磨好的牛角片(长一尺,宽一寸半)一片片紧密贴合,用湿麻绳紧紧捆缚固定。“角片贴弓腹,取其刚韧储能。趁热胶软,压紧压实,莫留空隙。捆缚需紧,阴干定型。”待弓腹角片粘牢,翻转弓胎,在弓背(外侧)涂滚热鱼鳔胶。赵平等人小心翼翼将捶打蓬松的牛筋丝,如梳理发丝般,一缕缕、一层层,纵横交错铺满弓背。“筋丝覆弓背,取韧性与弹力。每铺一层,刷一层薄胶!”王康声音严厉,“用光滑骨片用力刮压,挤出气泡!筋丝与木胎、筋丝之间,紧密无隙!此乃弓力强弱、寿命关键!”铺好的淡黄筋丝层紧密厚实。阴干后,还需反复刷桐油防水,最终上弦。其他少年处理箭杆:打磨箭杆前端斜面,安装三棱铁箭簇(胶粘加麻线缠绕加固),尾部刻箭羽槽,粘染色雁翎。

日头渐高,驱散晨雾,谷场暖烘。少年们麻衣汗透紧贴皮肤。手上水泡磨破,混着木屑铁锈,火辣辣疼。无人喊累退缩。看着兵器在手中成型,力量的踏实感支撑着他们。

午时,短暂歇息啃硬饼,灌凉水。

未时初刻(下午一点),谷场气氛陡变!

“列队——!”王康厉喝如惊雷!

六个伍少年如条件反射,放下工具,抓起身边组装好或半成的兵器,奔回位置。片刻,六个五人方阵再次肃立,速度比清晨快数倍。

“持矛——!”口令再下。

哗啦!矛杆抬起,矛尖放平。新磨矛尖寒芒闪烁。

“今日练矛!只练一式!中平枪——刺!”王康声如金铁,“王祢伍!王固伍!居前!王续伍!王宪伍!居左!李敢伍!赵平伍!居右!成锋矢阵!目标——前方草垛!轮番突刺!刺快!收稳!架子不散!哪个伍散阵,全伍加练百次!开始!”

“杀——!”王固咆哮如兽,枣木重矛化作黑影,撕裂空气,狠狠刺向草垛!身后李敢、刘大壮怒吼紧随,五矛如毒龙攒刺!气势惊人,阵型前冲略散。

“收!稳住!”王康厉喝,“王固!腰为轴!腿生根!力贯矛尖非靠蛮冲!王祢伍!上!”

王祢沉吸,低喝:“刺!”柘木矛沉稳刺出。身后王家村少年动作整齐,刺击有力,收矛迅速,阵型稳固。

“好!保持!王续伍!上!”

“王宪伍!跟上!”

“李敢伍!注意间距!”

“赵平伍!矛尖抬高点!”

谷场杀声震天!六个伍在王康疾风骤雨口令下,轮番突刺草垛。枯燥、单调、重复。汗水如溪流淌下,砸地即干。手臂酸痛灌铅,双腿蹬地颤抖。每次刺击,伴粗重喘息与嘶吼。

王康如严苛工匠穿行方阵。掰开王栓死攥矛杆的手指,调整李敢前倾重心,压低赵平因射箭习惯抬高的矛尖……冰冷目光与呵斥如铁锤,砸掉散漫惰性。

“力从地起!发于腰胯!贯于脊背!达于肩臂!聚于矛尖!非用手臂推!是全身整劲!”

“眼!看矛尖所指!意!在身前丈外!”

“刺完即收!架子不散!收慢,野猪獠牙就捅穿你肚!”

“王固!吼甚!省力用矛尖!李敢!步子跟上!你们是一伍!非五人!”

日头偏西,暮色渐染。“停!”字出口,少年如抽骨瘫倒,胸膛起伏,手指难动。谷场汗味、皮革味、金属冷气弥漫。草垛千疮百孔,草屑纷飞。

王康看着瘫倒少年,又看工区夕阳下泛幽光的半成品矛头、刀条、铺筋弓胎,眼中掠过满意。筋骨汗水打熬,意志枯燥磨砺,爪牙手中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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