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一起出诊（二）（2/2）

片刻后，九月收回手，抬头看向仓呈暄，眼神明亮而笃定：“少爷，老人家脉象细弱无力，浮取则濡滑，沉取则虚甚，尺脉尤弱。舌苔白厚而腻。此乃久咳伤肺，耗损肺气，脾失健运，痰湿内阻，本虚而标实之象。当以益气健脾、化痰止咳、兼固肺肾为要。”

仓呈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的光芒，微微颔首：“不错，所见略同。当用“六君子汤”化裁，益气健脾以杜生痰之源，辅以紫菀、款冬、百部润肺化痰止咳，再加五味子敛肺气，山萸肉固肾纳气。”

九月闻言，眼睛一亮，几乎是脱口而出：“正是如此！奴婢想到的也是‘六君子汤’加味！” 她脸上绽放出欣喜的笑容，随即又微微蹙眉，带着一丝谨慎补充道：“只是……老人家久病体虚，脾胃必弱，党参、白术的用量，奴婢想着……或许该稍减一分，恐虚不受补？”

“可以再加三分黄芪。” 仓呈暄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他看着九月，耐心解释道，“黄芪补气升阳之力强于党参，且固表利水，于此证更宜。老人家虽虚，然痰湿困阻中焦，气机不畅，加黄芪既能大补肺脾之气，推动运化，又因其性走而不守，补而不滞，正合‘补气而不滞邪’之理。剂量稍加，无妨。”

九月如醍醐灌顶，眼睛瞬间亮得惊人，带着由衷的钦佩：“对！少爷所言极是！黄芪补气升阳，走而不守！奴婢……奴婢怎么没想到这一层！” 她脸上泛起兴奋的红晕，之前的谨慎被豁然开朗的喜悦取代。仓呈暄看着她恍然大悟、眼睛发亮的样子，嘴角也噙着淡淡的笑意。

……

回程的马车上，气氛比来时更加轻松融洽。初夏的阳光透过车帘，暖洋洋地洒在车厢里。两人就着老妇人的病例，深入讨论起气虚痰湿症的鉴别要点、黄芪与党参的药性异同、以及不同体质下的剂量拿捏。九月引经据典，结合自己这一年多处理类似病例的经验，侃侃而谈，见解虽不如仓呈暄那般老辣，却思路清晰，常有独到之处。

仓呈暄认真倾听着，时而点头赞许，时而提出更深一层的问题引导她思考。九月惊讶而欣喜地发现，自己竟能如此顺畅地与他交流医术，不再是那个对着药柜茫然无措、只能被动接受教导的小童养媳。她的话语中充满了自信的光芒，那是对自身所学的一种确认和满足。看着仓呈暄专注聆听、不时颔首的神情，一种前所未有的平等感和并肩同行的暖意，悄然在她心底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