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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腊八(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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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去冬来,云曼终于迎来了三年旱灾后的第一场雪。起初只是细碎的雪沫,到了午后竟成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遮蔽了天地。待到第二日,雪片已凝成团,沉甸甸地从铅灰色的天空砸落,像是要把这片干裂的土地彻底掩埋。

大雪封门两日两夜,庭院积雪深及小腿。王婆子难得没让九月去扫雪,只把她喊到暖阁做女红。九月坐在窗边绣墩上,针线在细棉布上穿梭,针脚细密匀称。她向来如此,该做的活计从不懈怠,如同在村塾临帖,一笔一画都透着筋骨。

暖阁里炭火噼啪作响,几个丫鬟围坐说笑。九月安静地垂首刺绣,无人知晓她此刻心绪如窗外翻卷的雪。偶尔有碎语飘进耳朵,议论她“闷葫芦似的,倒是个省事的”,她也只当未闻。乡野长大的孩子,骨子里刻着“本分”二字,下等人在哪里都是下等人,她心里明镜似的。

“来年…该好些了吧。”银针穿过素绢时,她指尖微微一顿。窗外雪团扑簌簌砸在窗纸上,像无数急切的叩问。思绪早穿过茫茫雪幕,落回那个摇摇欲坠的茅屋——爹的咳疾在寒冬可会加重?缸里最后那点糙米还够熬几日?

针尖刺破绢面,她恍惚看见大弟的身影。十二岁的少年,总爱扛着自制的弓箭往山里钻。去年开春他设的捕兔套,一晌午就逮着三只灰兔。爹粗糙的大手拍着他肩头笑:“好小子!过两年个头窜起来,爹送你去边军里挣前程!”少年黑亮的眼睛在火光里灼灼生辉,像山涧里最野的豹子。

二弟体弱的身影又浮现在眼前。离家前夜,那孩子把省下的半块荞麦饼塞进她包袱,小手冰凉:“姐,到了大户人家…别饿着。”此刻风雪肆虐,他单薄的身子可禁得住?药罐子怕又熬干了吧?

绣绷上的缠枝莲渐渐模糊。她想起离家那日,刚会走路的小弟抱着她腿,仰着瘦巴巴的小脸,眼珠乌溜溜转着喊“阿姐”。那孩子最皮实,摔进泥坑也咯咯笑,此刻该是满炕爬着要糖吃…

针线猛地一滞。母亲的面容最是清晰——灶火映着她沉静的侧脸,补丁摞补丁的衣袖下,手指却灵巧地翻飞着草编蚂蚱。那双手拍过她后背哄她入睡,也执过戒尺打她手心;教她认字时眼中有星火,看她挑水磨破肩时又凝着深潭。十岁那年她就觉得母亲不一样:教她背“贫贱不能移”时,眼神像淬火的铁;深夜为她掖被角,指尖的暖意又似春阳。那是种她看不懂却感受得到的分量,沉甸甸地坠在心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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