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2/2）

“打听到了？”安湄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平静无波。她今日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窄袖劲装，青丝利落地束起，少了几分闺阁千金的娇柔，多了几分飒爽英气。

许然猛地转过身。那张年轻俊朗、常被京城贵女们私下议论的面庞，此刻阴沉得能滴下水来。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安湄，里面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愤怒、痛惜，还有一种近乎绝望的焦灼。

“晟国摄政王陆其琛！”许然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每一个字都淬着冰，“年二十五，晟国先帝异母弟，当今晟帝李瑾则手中最锋利也最难掌控的一把刀！手段狠辣，心思深沉，在朝中根基深厚，与皇帝李瑾则……貌合神离！” 他胸膛起伏，深吸一口气，才艰难地吐出那句最骇人的传闻，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重锤砸落，“他前后有过七位王妃……无一善终！对外宣称皆是病故或意外，可晟国朝野私下都传……他府中后院的深井里，至今还埋着那些女子的枯骨！”

书房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许然粗重的喘息声。窗棂透进来的光柱里，细微的尘埃疯狂飞舞。

安湄静静地听着，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那双清澈的眼眸深处，仿佛有幽深的寒潭在无声旋转。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袖口内侧一个极其隐秘的凸起——那里缝着她从不离身的花月楼令牌。指尖感受着令牌上那朵曼陀罗花瓣凌厉的刻痕，冰冷坚硬，带来一种奇异的镇定。

“七任王妃……”她轻声重复，唇角竟缓缓勾起一个极浅、极冷的弧度，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透出一种令人心悸的锐利，“许然哥哥，你可知晓，”她抬起眼，目光如淬了寒星，直直迎上许然焦灼痛楚的视线，“我母亲当年执掌花月楼时，最擅长做什么？”

许然一怔，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提起罗晚晚。

安湄的笑意加深了些许，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天真：“她最擅长的，便是从那些看似绝无生路的‘死水’里……捞起旁人以为早已沉底的‘东西’。”

许然瞳孔骤然收缩，看着安湄平静无波的脸，一股寒意猛地从脊椎窜起。眼前的少女，仿佛在瞬间撕开了那层温顺无害的表象，露出了内里深藏的、属于花月楼主继承人的、冰冷而锋利的獠牙。

“那晟国摄政王府的井……”安湄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嘲弄，目光却锐利如刀，“深不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