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地狱一瞥(1/2)
深秋的寒风卷过干涸的河床,带起一阵裹挟着沙尘的旋风,吹得人睁不开眼。林烽拉着狗蛋,沿着河床边缘一处相对隐蔽的土坎艰难前行。他们已经离开最初的废墟区相当一段距离,四周的景象越发荒凉,人烟绝迹,只有枯黄的杂草和嶙峋的怪石。
饥渴像两条毒蛇,不断噬咬着他们的意志。最后一点发霉的饼渣早已消耗殆尽,那个小铁皮罐里的水也只剩瓶底浅浅一层,浑浊得令人不敢下咽。林烽的嘴唇干裂出血,喉咙里像是塞了一把沙子,每一次吞咽都带来撕裂般的疼痛。狗蛋的状态更差,小脸蜡黄,脚步虚浮,全靠林烽半拖半扶才能勉强跟上。绝望的情绪如同浓雾,渐渐笼罩了两人。
就在林烽几乎要放弃,打算找个地方先歇息片刻时,一阵异样的声音顺着风飘了过来。
起初很微弱,像是错觉。但林烽立刻停下了脚步,全身肌肉瞬间绷紧。那不是风声,也不是动物活动的声音。他侧耳细听,心脏猛地一沉。
是声音!人的声音!
混杂在风中的,是隐约的、张狂的狂笑声,夹杂着尖锐的、听不懂的呵斥与叫骂,其间似乎还渗透着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哭喊与哀求!更远处,似乎还响起了一声短促而清脆的枪响,像鞭子一样抽打在寂静的空气里。
林烽的反应快如闪电。他一把将几乎瘫软的狗蛋拽到身边,捂住他的嘴,用最低的声音急促道:“别出声!”然后不由分说,拉着他就近扑向河床边一丛茂密但已枯黄的灌木丛后。枯枝刮破了皮肤,但两人都毫无知觉。
声音的来源似乎就在河床对岸不远的一个洼地里,被一片稀疏的小树林半挡着。林烽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跳出来。他让狗蛋紧紧趴在灌木丛最深处,用严厉到近乎凶狠的眼神示意他绝对不要动,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然后,林烽自己则像一条蜥蜴,紧贴着地面,利用河床边起伏的土坡和石块作为掩护,极其缓慢、极其小心地向声音来源的方向匍匐前进。每移动一寸,他都屏住呼吸,耳朵竖得直直的,全身的感官提升到了极致。泥土的腥气、枯草的腐败味、以及风中越来越清晰的那股混合着烟味、汗臭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都让他头皮发麻。
他爬上一处稍微高一点的土坡,坡顶有几块巨大的、风化的岩石,形成了一个天然的观察点。他小心翼翼地从一个狭窄的石缝中望出去。
眼前的景象,让他的血液瞬间冻结。
洼地里,大约五六个穿着土黄色军装的日军士兵散落着。他们不是在行军,也不是在战斗,而像是在…“休息”。但他们的“休息”方式,是林烽做梦也无法想象的噩梦。
几个中国平民被围在中间,衣衫褴褛,满身血污,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一个士兵正用上了刺刀的步枪,像逗弄牲畜一样,逼迫一个瘦骨嶙峋的老者学狗爬,周围的其他士兵爆发出阵阵哄笑。另一个士兵则用枪托狠狠砸在一个试图挣扎的年轻人的腿弯,年轻人惨叫一声跪倒在地,随即被旁边的士兵用皮靴肆意践踏。还有士兵在抢夺一个妇人怀里死死抱着的包袱,妇人发出凄厉的哀嚎,换来的是更粗暴的推搡和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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