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期许(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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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萨河谷的风,带着雪山的清冽与佛前酥油灯的暖意,轻轻拂过布达拉宫亘古不变的金顶,也拂过城郊高地上那座简朴却承载着无数敬仰的墓碑。碑上“大宋西疆守护者 陆海之墓”的字迹,在高原炽烈的阳光下,仿佛不是刻在石头上,而是烙在时光里,烙在所有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心中。陆弘文,这位陆家第四代的中流砥柱,此刻正静静地站立在墓前。他并未身着凯旋的铠甲,而是一袭素色锦袍,外罩御寒的深色斗篷,身姿挺拔如昔日的曾祖,眉宇间却沉淀了更多风沙磨砺后的沉稳与内敛。他刚刚完成了一场不亚于曾祖当年喀喇昆仑之役的伟业——平定西域,迫使强大的花剌子模臣服,将帝国的西陲边界推向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稳固之境。
他没有带来喧天的锣鼓或华丽的献俘仪式,只有身后亲兵小心捧着的两件物品:一面是历经战火、边缘略有焦灼破损,但依旧能看出昔日华丽纹样的花剌子模苏丹王旗;另一件,则是一卷用工整楷书抄录、厚达数寸的《平定西域始末及善后事宜奏疏》副本。他挥手让亲兵退至远处,独自一人,面对着冰冷的石碑,如同面对一位跨越时空的导师。
“曾祖大人在上,”陆弘文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仿佛要穿透石碑,直达幽冥,“不肖曾孙弘文,今日前来,向您复命。”他缓缓跪下,不是臣子对君王的跪拜,而是子孙对先辈最崇高的敬意。
“西域已定,花剌子模称臣纳贡,商路再通,远人宾服。孙儿幸不辱命,未堕陆家声威,未负陛下重托,亦未辜负您与周远亭公等先辈,当年在此筚路蓝缕、呕心沥血开创的基业。”他顿了顿,眼前仿佛掠过骆驼刺绿洲那血与沙交织的战场,掠过西域诸邦使者敬畏的眼神,掠过重新响彻丝路的驼铃。“孙儿深知,此战之胜,非孙儿一人之功。乃依仗曾祖您当年奠定的西疆雄厚根基,依靠祖父、父亲两代人的悉心经营,依靠定西城、拉萨城无数将士、官吏数十年如一日的坚守,更依靠周远亭公等先贤留下的、对西域山川地理、民情风俗的宝贵记录与洞察。孙儿所做,不过是在恰当的时刻,握紧了您传下的利剑,循着前人踏出的道路,奋力一击而已。”
他详细地叙述起来,声音平稳,却带着身临其境的画面感,仿佛不是在汇报,而是在与曾祖进行一场跨越生死的对话:
“曾祖,您可知那花剌子模苏丹,是何等骄狂?他坐拥数十万控弦之士,重甲骑兵如乌云压城,视我西域如无人之境,屠我子民,焚我城郭,其势汹汹,几欲吞噬整个天山南北。朝中亦非没有畏战之声,言道西域遥远,补给艰难,不如弃守玉门,保河西安宁。”陆弘文的嘴角勾起一丝冷峭,“然,孙儿记得您留下的手札中曾言:‘西疆之于大宋,非仅疆土,乃国运之屏障,文明之通道。退一步,则寇深入心,步步维艰。’孙儿岂敢忘?岂能退?”
他描述了战前细致的准备:“孙儿未敢贸然进兵。首先做的,便是效仿您当年用兵之策,广布耳目,深研敌情。我重开了‘西域舆情参赞司’,不仅召集了安西军中熟悉敌情的旧部,更延请了常年往来丝路、甚至曾在花剌子模境内经商、为奴后逃归的汉人、回鹘人、粟特人。他们带来了关于花剌子模军队编制、战术特点、将领脾性、乃至其国内贵族矛盾的第一手信息。孙儿将周远亭公当年绘制的西域古道图与最新情报反复比对,终于选定了一处绝佳的战场——骆驼刺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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