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星轨回溯:两岁稚语的重生秘音(二)(1/2)
警笛声渐渐远去,像被冬日凛冽的风一点点撕碎,最终消散在省委家属院外的梧桐树梢间。此时的阳光已爬过家属院的红墙,给斑驳的砖面镀上一层暖橙,连墙角蜷缩的枯草都被染得有了几分暖意,在风里轻轻晃着。李老站在原地,目光仍胶着在护城河面上——那里还残留着一圈圈浅淡的涟漪,像谁用指尖划开的水纹,是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意外”留下的最后印记。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大衣纽扣,冰凉的金属触感没能压下后背的寒意,冷汗虽已在寒风中干透,可一想到若不是小小那声撕心裂肺的“救救李爷爷”,此刻沉入河底、被冰冷河水裹挟的人便是自己,他就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连呼吸都带着发颤的后怕。
祁同伟抱着熟睡的小小,动作轻柔得像捧着一件裹着棉絮的瓷器,手臂微微弯曲,生怕稍一用力就惊扰了孩子的梦境。钟小艾从随身的帆布包里翻出一条米白色婴儿毯,毯子边缘绣着小小的恐龙图案,是她特意给女儿缝的。她小心地把毯子盖在小小身上,指尖碰到孩子温热的脸颊时,眼眶又忍不住红了——刚才孩子哭到浑身发抖、小拳头紧紧攥着床单的模样,还清晰地刻在她脑海里,一想起来就心疼得厉害,像有根细针在轻轻扎着心口。钟母站在一旁,双手紧紧拉着钟震国的胳膊,指节都泛了白,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颤抖:“幸好孩子机灵,不然这后果……”话没说完,便被钟震国轻轻拍了拍手背打断。他知道妻子想说什么,也明白这场风波带来的恐惧需要时间消化,但此刻不是沉浸在情绪里的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容不得半分拖延。
“李老,这里人多眼杂,不少邻居都扒着窗户往这边看,咱们先去传达室坐会儿吧。”钟震国走上前,语气沉稳得像一块浸了水的压舱石,“警方那边说一会儿还要来做笔录,您刚受了惊吓,得先缓一缓,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别冻着。”李老缓缓点头,目光又落在祁同伟怀里的小小身上,眼神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逃过一劫的庆幸,有对孩子的感激,还有一丝对这个才两岁的小家伙莫名的敬佩。他活了大半辈子,在官场摸爬滚打几十年,见多了成年人的算计、怯懦与虚伪,却没想到,最后救了自己一命的,竟是个连“危险”两个字都念不完整的孩子。
传达室不大,却被值班的张大爷收拾得干净整齐,墙角放着一盆翠绿的绿萝,给这冬日的小屋里添了几分生机。张大爷听说了刚才的事,也没多问,只是默默从柜子里翻出茶叶罐,烧了开水,泡了几杯热茶端上来。搪瓷杯是老式的,杯身上印着“为人民服务”的红字,茶叶在热水里舒展着,氤氲的热气袅袅升起,模糊了窗玻璃上凝结的寒气,在玻璃上留下一层薄薄的水雾。李老捧着搪瓷杯,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到心口,像一股暖流缓缓淌过,让他紧绷了一上午的神经稍稍放松。他看着祁同伟小心翼翼地把小小放在靠墙的长椅上,还特意把自己的深灰色西装外套铺在孩子头下当枕头,动作里满是为人父的温柔,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同伟,你说……小小怎么会知道车有问题?又怎么会知道我今天要坐那辆车?”
这个问题,祁同伟和钟小艾从赶去李老家的路上就一直在想,却始终没找到确切的答案。钟小艾坐在长椅边,轻轻帮小小理了理额前垂落的碎发,动作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小小昨天下午还跟李爷爷在院里玩过呢,您当时蹲在地上陪她搭积木,跟她说今天要去‘远地方’看农村的小朋友,还说要给那些小朋友带糖果。她当时还闹着要跟您一起去,说要给小朋友分享她的恐龙玩具,我哄了好半天才哄好。我猜,可能是孩子心思太单纯,没有成年人的杂念和顾虑,对危险有种天生的本能敏感吧,就像小动物能提前感知到地震一样,说不出原因,却格外准确。”
钟震国却轻轻摇了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节奏缓慢而沉稳,眼神里满是若有所思:“不止是敏感那么简单。你想,那孩子说‘车没刹车’‘掉河里’,说得太具体了,连‘掉河里’这个细节都提到了,这可不像是随口乱说的胡话。我倒觉得,是有人在暗处盯着李老,说不定昨天就有人在李老家楼下的停车场踩点,甚至可能偷偷碰过那辆车,刚好被在院里玩的小小无意间看到了什么——比如有人弯腰摸车底,或者手里拿着奇怪的工具。只是她年纪太小,还没办法把看到的东西组织成完整的话,只能用哭闹这种最直接、最本能的方式来提醒我们。”
这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水面,让屋里原本稍显轻松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连空气都像是被冻住了。祁同伟皱紧眉头,脑海里闪过李老这两年查处的腐败案件——从市区拆迁办主任挪用百姓补偿款,到郊区村支书侵占扶贫资金,再到乡镇干部虚报冒领补贴,李老得罪的人不计其数,其中不乏一些心狠手辣、不计后果之辈。这次清水县的村支书敢铤而走险,说不定只是个开始,后面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处盯着李老,等着找机会下手。他看向李老,语气带着几分郑重,甚至还有一丝急切:“李老,以后您出门可得多注意,最好让省委的安保人员跟着,最少两个人;车辆也得提前一天让4S店的专业人员检查,不能再像现在这样大意了。您的安全不是您一个人的事,关系到基层反腐的大局,关系到多少老百姓的期待啊!”
李老轻轻叹了口气,把搪瓷杯放在桌上,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在安静的传达室里格外清晰,像一颗石子落入深潭。“我倒不怕他们搞这些小动作,”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岁月沉淀的沧桑,却依旧坚定得像一块顽石,“我怕的是他们把怨气撒在老百姓身上。这次幸好是我,身边还有你们提醒,有小小的预警,要是换成其他没那么幸运的干部,或者普通的老百姓,遇到这种事,恐怕就没这么容易过关了,说不定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没了。”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熟睡的小小脸上,孩子的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像是在梦里又见到了恐龙玩具。李老的眼神渐渐变得锐利而坚定,像淬了光的钢刀:“不过这次的事,也给我提了个醒——基层反腐这条路,不仅不能停,还得走得更稳、更扎实,不能给那些蛀虫任何可乘之机。得让那些心怀鬼胎、想搞歪门邪道的人知道,老百姓的眼睛是亮的,连孩子的心意都是纯的,他们做的那些亏心事,藏不住,也躲不掉,迟早会被揪出来!”
正说着,传达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张秘书快步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折叠好的文件,脸色依旧有些苍白,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李老,祁书记,警方刚才来电话,说在那辆沉河的车里发现了伪造的您的工作证和详细的考察路线图,连您今天要去清水县哪个村、见哪些村干部、要查看哪些扶贫项目都写得清清楚楚,一看就是提前做了不少准备。还有,他们在那个开车的人身上找到了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就写了‘清水县扶贫款’五个字,字迹潦草,结合之前的线索,基本能确定,就是那个涉嫌贪污扶贫款的村支书策划的,想制造您‘意外身亡’的假象,好掩盖他的罪行。另外,4S店的技师也传来消息,说您那辆车的刹车油管切口很新,边缘还很锋利,应该是昨天晚上十点到十二点之间,有人偷偷潜进停车场做的手脚,手法还挺专业,一看就是提前练过的。”
“昨晚?”钟震国的眼睛骤然一眯,眼神里多了几分锐利,像鹰隼发现了猎物,“李老家楼下的停车场不是有24小时监控吗?调监控看看,到底是谁做的!能不能看清人脸?”
“已经调了,”张秘书的语气更加凝重,声音压得更低了,几乎是贴着耳朵在说,“可监控被人动了手脚,昨天晚上十点到十二点的录像全被删了,一点痕迹都没留下,连备份都被格式化了。不过警方已经根据停车场外围的街道监控,锁定了几个嫌疑人,都是跟那个村支书有过密切往来的社会闲散人员,身上都有案底,现在正在全城搜捕,应该很快就能有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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