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生路（八）（2/2）

黄五在一旁笑道：“那就劳烦兄弟多费心了，事成之后我自有谢礼！”郑刚摆着手：“咱哥俩还说这个？见外了！”说着就领着牛虎往所长办公室走。

所长王振龙三十多岁，见了牛虎先上下打量一番，点头道：“嗯，身子骨确实壮实。会写字不？”牛虎连忙应：“会！”王所长指了指桌上的《大公报》：“那你从上面挑几个字写写我看看。跟你说，要是字写得好，这个月的工钱我给你往高了定！”牛虎虽说平时不爱读书，但小时候也上过几年私塾，写几个字倒不在话下。

牛虎当即拿起笔，从报纸上抄了一小段。他小时候虽不爱学习，可私塾先生管得严，练出了一手还算周正的字。王所长接过来看了看，笑着点头：“行，字写得不错！老郑，这可算挖着个人才了——咱们这儿大多是睁眼瞎，真让去街面办事，难免出岔子。”

他顿了顿，又说：“这么着吧，先把他安排在档案室，跟着老刘历练历练。工钱就按二级巡警算，每月8块，你看怎么样？”郑刚一听，连忙凑过去低声说：“所长，8块实在太少了！要是放街面上，多少能有些别的进项；搁档案室拿死工资，每月局里吃饭还得扣3块，最后就剩5块，哪够花啊？”

王所长想了想，拍了拍他的肩：“可档案室正缺人呢。这样，既然是你介绍来的，街面上的事你多上点心，暗地里再给他分两成，不就补上了？放心，有好处的事，我还能忘了你？”郑刚这才松了口气，点头应道：“行，那就听所长的！”

随后，郑刚领着牛虎去领了一套警服，又办了证件——牛虎这就算正式成了北平巡警。俩人来到档案室，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正埋着头写公文。郑刚嗓门一亮：“老刘，这是新来的伙计，过来给你搭把手，你多教教他！跟你说，这是我远房亲戚，可别欺负人家！”

老刘抬起头，笑着应道：“郑巡长说的哪话！来，小伙子，坐这儿，我教你怎么整理案卷。”郑刚又转头对牛虎说：“这是老刘，你就叫师傅，多跟他学本事。我先走了，有事就问你师傅，中午跟他一块去食堂吃饭，听见没？”牛虎连忙点头：“多谢郑巡长！我一定听师傅的话！”

牛虎其实脑子机灵，跟着老刘学了没一会儿，就把案卷整理、誊抄的门道摸得差不多了。老刘也有意让他多练手，当即给他分了些誊抄案卷的活儿，牛虎便坐下来，一笔一划认真写着。

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老刘放下笔说：“走，跟我去食堂吃饭。”牛虎坐得也有些乏了，跟着老刘往后院走。普通巡警的伙食其实挺一般，就杂和面窝头配着白菜熬土豆，可牛虎倒不挑——这在老家农村，已经算不错的饭食了，他拿起窝头就狼吞虎咽，没多久就吃了个肚圆。

老刘看了忍不住笑：“你小子胃口倒好！说实话，你这字写得真不赖，好好跟着我干，错不了。”吃完饭回到档案室，俩人凑在一块闲聊。牛虎忍不住问：“师傅，咱们当巡警，难道不发枪吗？”

老刘一下笑了：“咱们是内勤，天天待在档案室，发枪干啥？那是刑事科的人才用得上。你还以为所有警察都带枪啊？咱们这儿的巡警，也分带枪和不带枪的——想带枪得先去参加专门训练，平时出去巡街的，也就发根警棍，撑撑样子罢了。”

他又压低声音叮嘱：“再说了，北平城藏龙卧虎，你眼睛可得放亮些，别瞎得罪人——说不定一句话不对，第二天就被革职了！这里面的门道，往后你慢慢就懂了。”牛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听着老刘絮絮叨叨讲着规矩，不知不觉就到了下班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