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银凛不解为何救，清鸢言“罪不致死”（2/2）

银凛抿紧了嘴唇，没说话。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闪过许多画面：毒瘴围村时，苏清鸢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却仍坚持给最后一个族人驱毒的样子；深夜里，她守着药炉打瞌睡，被火星溅到才猛然惊醒的疲惫；还有这次，明明自己身上被碎石划得都是血口子，却第一时间冲去沼泽找那个曾经想害她的人……

“老药师……就她这么一个亲人了。”苏清鸢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怅惘，“紫珊要是真没了，你让老爷子往后怎么活？去年冬天那场大风寒，是谁不眠不休守了三天三夜，把半个部落的人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是老药师。他为我们做了那么多，我们……能眼睁睁看着他临老了，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吗？”

银凛紧绷的肩膀微微松了些。他想起了老药师总是弯着腰在药田里忙碌的背影，想起了每次狩猎队受伤，老人颤抖着手却无比精准地处理伤口的样子，也想起了紫珊被关起来后，老人总是在惩戒屋远处徘徊，那欲言又止、满眼担忧的模样。

“而且，”苏清鸢转过头，月光在她眼中映出细碎的光点，“我觉得……紫珊她，或许还没烂到根子里。在沼泽里，她跟我说‘对不起’的时候，眼泪是真的。那不是装出来的后悔。她只是……只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迷了路。如果有人肯拉她一把，说不定……就能走回来。”

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银凛紧握的拳头，指尖带着凉意，却奇异地有种安抚的力量。“银凛，我们守护部落，守的是什么？不只是大家的命，更是这点‘人情味儿’。要是因为一个人犯了错，我们就冷眼看着她去死，那咱们跟那些只认利益、不认人的家伙，还有什么区别？”

银凛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双眼睛，里面没有一丝杂质，只有一种近乎固执的温柔和坚定。他忽然想起第一次注意到苏清鸢，是在一个寒冷的雪天，她蹲在雪地里，用自己的披风裹着一只冻僵的小雪狐，小心翼翼地给它喂温水。那时他就觉得，这个女孩的心，像雪地里的阳光。

他反手轻轻握住了苏清鸢碰他的那只手，掌心粗糙温热，包裹住她微凉的指尖。“我明白了。”他长长舒出一口气，胸口的郁结仿佛也随之散去，“是我想岔了。光盯着对错，把‘人’给看丢了。你说得对，罪不致死，是该给个机会。”

苏清鸢笑了，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却异常温暖的弧度。“以后可不许再为这种事皱眉头了，看着怪愁人的。”她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我去看看老药师那边需不需要帮忙。你也赶紧回去歇着，今天在泥潭里泡了那么久，累坏了吧。”

银凛看着她走向草药园那点灯火的背影，心里某个地方变得异常柔软。晚风吹过，带来草药园里混合的、苦涩却让人安心的气息。他忽然真切地感受到，苏清鸢拼命守护的这份“人情味儿”，或许才是这个部落能在风雨里屹立不倒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