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龙骨血誓（2/2）
空中传来震耳欲聋的咆哮。巨大的阴影掠过战场。“辛德拉苟萨的余烬”号冰霜巨龙俯冲而下，它庞大的骨翼遮蔽了下方混乱的战场。布满獠牙的巨口张开，不再是毁灭性的寒冰吐息，而是一股极度凝练、如同液态蓝宝石般的冰霜洪流，精准地浇灌在暮光营地中心那个疯狂搏动的血肉熔炉之上！
嗤——！！！！
比灰喉港地裂冷却时更恐怖百倍的蒸汽爆炸发生了！冰与火的极致碰撞，暗影与寒冰的终极对抗！熔炉中沸腾的暗影能量和地脉熔岩在绝对零度的冲击下发出震碎灵魂的尖啸。巨大的熔炉外壳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那搏动的卵状物发出一声尖锐的哀鸣，表面裂开一道缝隙，粘稠的、如同石油般的黑血喷涌而出。
“不！我的杰作！”高阶暮光领主目眦欲裂，疯狂地挥舞法杖，试图调动更多的暗影能量修复熔炉。然而，他的动作被硬生生打断。
缝合巨兽“碎骨者”那庞大的身躯如同攻城锤，狠狠撞碎了营地边缘由活化血肉构成的、还在搏动的围墙。它无视那些刺向它庞大身躯的虚空触须和邪能火焰（那些攻击只在它厚实的腐肉和缝合装甲上留下焦黑的痕迹），巨大的攻城锤拳头高高扬起，带着毁灭性的风声，狠狠砸向那个正在引导邪恶仪式、试图修复熔炉的暮光领主！
“守护吾主！”几个狂热的暮光守卫尖叫着扑上去，用血肉之躯挡在领主面前。
砰！！！
沉闷到令人牙酸的撞击声。血肉之花瞬间绽放。那些守卫连同他们扭曲的武器，在“碎骨者”的巨拳下化作了地上一滩难以辨认的、混合着碎骨和内脏的肉泥。巨大的冲击力余波将高阶暮光领主狠狠掀飞出去，他手中的法杖脱手飞出，撞在一块污染的水晶上，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呃啊！”暮光领主喷出一口带着内脏碎块的紫黑色血液，挣扎着想爬起来。一只覆盖着冰冷铁靴的脚狠狠踩在了他的胸膛上，将他重新钉回冰冷、粘稠的地面。
小萨鲁法尔沾满污血和冰渣的脸庞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兽人的獠牙在暮光营地燃烧的邪火中闪着寒光。他的巨斧“屠戮”的锋刃就悬在暮光领主的眼球上方，冰冷的死亡气息刺激得对方眼球剧烈颤抖。
“说，”小萨鲁法尔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岩石，“你们在这里孵化什么鬼东西？恩佐斯给了你们什么命令？还有哪些据点？”他脚下的力量加重，骨骼碎裂的咯咯声清晰可闻。
暮光领主脸上露出一个疯狂而扭曲的笑容，混合着极度的痛苦和病态的虔诚。“嗬…嗬…你们…阻止不了…吾主的降临…‘觉醒之城’…尼奥罗萨…终将…吞噬…”他猛地咳出一大口污血，眼中最后的光芒迅速黯淡，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皮肤下仿佛有无数虫子在疯狂蠕动，紫黑色的血管根根暴起，如同蛛网般覆盖全身。
“小心！自爆！”空中的巫妖卡里杜斯厉声警告。
轰！！！
剧烈的紫黑色能量以暮光领主的残躯为中心猛烈爆发！强大的冲击波裹挟着剧毒的暗影碎片和腐蚀性的血肉，如同风暴般席卷开来。小萨鲁法尔反应极快，巨斧瞬间挡在身前，同时身体向后急退。即便如此，爆炸的冲击力还是将他狠狠掀飞，重重撞在一块污染的水晶柱上，喉头一甜。
爆炸过后，原地只留下一个冒着黑烟的焦坑和四处飞溅的、还在蠕动的血肉碎片。那个血肉熔炉在冰霜巨龙的吐息和爆炸的双重冲击下彻底碎裂，中央的卵状物已经干瘪破裂，流出的黑血在地上腐蚀出嘶嘶作响的坑洞。暮光营地一片狼藉，残存的邪教徒在黑锋骑士的追杀下发出最后的哀嚎。
“该死的疯子！”小萨鲁法尔抹去嘴角的血迹，骂骂咧咧地站起来。他环顾四周，战斗已接近尾声。黑锋骑士和缝合巨兽正在清理最后的抵抗。冰霜巨龙在低空盘旋，冰冷的龙瞳扫视着战场。
“索拉斯！带人仔细搜查！每一块石头，每一片骨头！特别是那个熔炉的残骸和那个领主的尸体碎片！把能找到的一切记录、卷轴、水晶，哪怕是最恶心的肉块，都带回去！”小萨鲁法尔吼道。
“遵命，督军！”索拉斯领命而去。
小萨鲁法尔走到那个巨大的熔炉残骸旁，忍着刺鼻的腥臭和虚空能量的侵蚀感，用斧尖拨弄着一块相对完整的、刻满扭曲符文的紫黑色金属板。他看不懂那些亵渎的文字，但上面蚀刻的一个图案让他瞳孔微缩：那是一座沉没于无尽深渊的、由无数扭曲触手和巨大眼球构成的恐怖城市轮廓——尼奥罗萨。图案下方，还有几个反复出现的、仿佛用鲜血书写的名字：艾萨拉…永恒王宫…
“艾萨拉…永恒王宫…”小萨鲁法尔低声念着，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比诺森德的寒风更加刺骨。他小心翼翼地用斧尖撬下那块金属板，将其塞进一个特制的、隔绝能量波动的符文皮袋里。恩佐斯的阴影，正随着这场席卷世界的灾难，悄然伸向更深、更黑暗的海渊。
冰冠堡垒，指挥室。
凛雪依旧伫立在虚像沙盘前。代表灰喉港区域的猩红色灾难能量在亡灵军团的干预下，如同被强行冻结的伤口，虽然依旧狰狞，但扩张的势头被硬生生遏制住了，那刺目的红光中，混杂进了一丝代表暂时稳定的、冰冷的幽蓝。无数细微的冰蓝色光点代表着石像鬼、缝合怪、法师团在沙盘上移动、施法、稳固。
然而，她的冰蓝色眼眸却并未停留在灰喉港，而是越过了无尽之海的虚影，投向了卡利姆多大陆的中心。那里，大地的伤痕更加触目惊心，炽热的岩浆如同流淌的血液。沙盘无法精确模拟，但一种源自地脉深处、跨越空间的悲鸣，正通过寒冰王座与艾泽拉斯星魂的微弱联系，清晰地传递到她的意志深处。那是元素的哀嚎，是大地母亲的泣血。
她能“看”到。在卡利姆多那片被撕裂得最严重、名为“地深之源”的沸腾伤口边缘，一个孤独而坚定的身影——萨尔。这位前任部落大酋长，世界最强的萨满，正赤裸着上身，跪在滚烫龟裂的岩石上。他的双手深深插入灼热的大地，古铜色的皮肤上青筋暴起，汗水瞬间被高温蒸腾成白雾。翡翠色的、代表大地之力的光芒在他掌心与大地接触处顽强地闪烁着，试图安抚脚下狂暴翻腾的地脉能量洪流。他紧闭着双眼，眉头紧锁，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和精神压力，仿佛在用自己的灵魂作为堤坝，阻挡着灭世的狂澜。
就在萨尔的精神与狂暴的地脉痛苦角力的瞬间，一个冰冷而清晰的声音，如同投入滚烫岩浆中的一块万年玄冰，直接穿透了空间的阻隔，在他的灵魂深处响起：
“格罗玛什之子（Son of Groash）…”
萨尔浑身剧震，几乎要从那艰难维持的平衡中脱出。他猛地睁开眼，那双饱经沧桑的兽人眼眸中充满了震惊和警惕。这个声音…冰冷、孤高，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力，是巫妖王凛雪！她怎么可能…
“倾听…大地的哀鸣…”凛雪的声音继续在他脑海中回响，没有丝毫情感的波动，却带着一种洞悉本质的穿透力，“这并非自然的愤怒…是古老的黑暗…恩佐斯…在撕裂的伤口中低语…它的毒液…正顺着元素的伤口…注入这个世界的心脏…”
伴随着这冰冷的话语，萨尔感觉到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精纯的寒冰意志，如同最纤细的银针，顺着自己与大地连接的精神脉络，小心翼翼地探入下方狂暴混乱的地脉能量流中。这股寒冰意志没有试图对抗那足以撕裂大陆的伟力，而是精准地捕捉到能量流中一丝极其隐晦、如同剧毒水母般滑腻而恶意的“杂质”。那是一种深紫色的、不断蠕动变幻的能量丝线，散发着与恩佐斯如出一辙的甜腻腐臭和疯狂低语！它如同活物，正贪婪地汲取着大灾变泄露的地脉能量，并反过来加剧着元素的痛苦和混乱！
“…感知到了吗？”凛雪的声音带着确认的冰冷，“虚空…在利用这场灾难…滋养自身…腐化星魂…”
萨尔倒吸一口凉气，灼热的空气灼烧着他的喉咙。无需言语，他立刻明白了凛雪的警告。这并非单纯的地质灾难，而是虚空势力趁火打劫、落井下石的致命阴谋！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新凝聚精神。这一次，他的意志不再仅仅用于安抚，而是带着愤怒和警惕，引导着大地之力，小心翼翼地避开那狂暴的主能量流，如同最精密的镊子，试图去捕捉、隔离那些恶毒的紫色能量丝线。这比单纯的安抚困难百倍！每一次尝试，都像是在沸腾的油锅里用筷子夹起滑溜的泥鳅，稍有不慎，不仅前功尽弃，还会被狂暴的地脉能量反噬。
“坐标…”凛雪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精准的导航，“…深岩之洲…东南象限…节点‘石喉’…西北象限…节点‘灼鳞’…能量淤积点…虚空污染浓度…最高…”一组极其精确的空间坐标和能量特征信息直接烙印在萨尔的意识中，那是凛雪通过天灾间谍网对元素位面异常波动的监控，结合她对虚空能量的敏锐感知，分析出的关键节点。
萨尔眼中爆发出决然的光芒。他不再犹豫，将凛雪提供的关键信息和他自己感知到的污染点，通过萨满与元素之灵最本源的链接，毫无保留地传递出去。目标，是那些在世界各地、同样在努力稳定元素位面的、值得信任的大地之环萨满长老们。
“大地之环的兄弟姐妹们！聆听我的呼唤！虚空之敌恩佐斯，正利用这场浩劫的伤口，向我们的世界注入毒液！坐标已标记！污染点已标识！集中力量，优先净化这些节点！驱逐虚空的腐化！为了艾泽拉斯！”萨尔的心灵之吼，裹挟着凛雪提供的关键情报和他自己的发现，如同无形的涟漪，瞬间扩散向元素位面和物质世界的各个角落。
做完这一切，萨尔感到一阵强烈的虚脱感袭来，精神上的重压比肉体的疲惫更甚。他艰难地维持着与狂暴地脉的连接，汗水如同小溪般从他强健的背脊上淌下，滴落在滚烫的岩石上，发出滋滋的声响。他望向北方，诺森德的方向，眼神极其复杂。有对凛雪力量的忌惮，有对亡者军团的深深疑虑，但此刻，更多的是一种面对共同灭顶之灾时，对那个冰冷王座上存在的、一丝难以言喻的…凝重认可。
冰冠堡垒内，凛雪缓缓收回了那缕跨越大陆的寒冰意志。她的脸色似乎比之前更加苍白了一丝，维持如此远距离、高精度的意志投射和能量感知，即使是巫妖王也绝非毫无代价。她微微垂下眼帘，冰蓝色的瞳孔深处，倒映着虚像沙盘上卡利姆多区域那些被标记出的、闪烁着不祥紫光的污染节点。帮助萨尔，就是帮助艾泽拉斯。这是冰冷的逻辑，无关信任。
就在这时，指挥室的寒冰之门无声滑开。小萨鲁法尔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身尚未散尽的硝烟味、血腥味和浓烈的虚空腐臭大步走了进来。他脸上带着胜利的余威，但眼神却异常凝重。他将一个沉甸甸的、表面覆盖着隔绝符文的皮袋和一个由暗影水晶制成的、表面布满裂痕的棱柱体放在凛雪面前的寒冰平台上。
“任务完成，巫妖王！”小萨鲁法尔的声音洪亮，带着战士完成任务的自豪，却也难掩一丝疲惫和后怕，“暮光营地已化为齑粉！那些疯子领主，临死还想拉人垫背！这是从他们巢穴里搜出来的，最完整的东西。”他指了指那个符文皮袋和暗影水晶棱柱。“还有这个，”他又拿出那块刻有尼奥罗萨轮廓和“艾萨拉”、“永恒王宫”字样的金属板，“在一个领主的血肉熔炉旁边找到的。”
凛雪的目光扫过那些物品。当她看到金属板上蚀刻的尼奥罗萨图案和艾萨拉的名字时，冰蓝色的眼眸骤然收缩，仿佛有万载寒冰在其中凝结。整个指挥室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以下，连伯瓦尔和弗丁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股无形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怖威压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空气发出细微的咔咔声，仿佛空间本身都要被冻结。
“艾萨拉…”凛雪的声音如同从九幽深渊中吹出的寒风，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足以冻结血液的杀意，“恩佐斯…尼奥罗萨…”她缓缓抬起手，指尖并未触碰那块金属板，但金属板表面瞬间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永不融化的幽蓝冰晶，将那些亵渎的图案和文字彻底封存、冻结。
“龙骨荒野的暮光之锤，”凛雪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掌控一切的冰冷，但其中的寒意比诺森德最深的冰川更甚，“只是一个开始。恩佐斯的触手，已经缠绕上了那位上古的女皇…它的目光，最终锁定了那座沉没的疯狂之城。”她抬起眼，目光仿佛穿透了堡垒的坚冰，穿透了无尽之海的波涛，投向了那片深不可测的、名为纳沙塔尔的禁忌海渊。
“通知伯瓦尔，加强诺森德所有海岸线，尤其是北部靠近考达拉的水下监控。任何来自深海的异常能量波动、任何潮汐鱼人或纳迦的异常活动…即刻上报。”凛雪的命令如同冰锥砸落，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另外，准备一支特殊的侦察部队。我需要…能在最深海渊中行动的‘眼睛’。”
伯瓦尔和弗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切的忧虑。风暴暂时平息了一角，但海洋深处，一场更加古老、更加黑暗的风暴，正悄然汇聚。巫妖王的寒冰，能否冻结那来自无底深渊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