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麦收蝉鸣里,稚孙问根由(2/2)
“说草也有草的用处。”小石头抢着回答,举着手里的野菊,“奶奶,这花泡的茶,比爷爷的苦丁茶好喝。”
众人都笑了,笑声惊起几只麻雀,扑棱棱掠过麦浪,翅膀沾着金色的光。苏禾看着阿芷眼角的笑纹,看着小禾被阳光晒黑的脸,看着小石头亮晶晶的眼睛,忽然觉得,这蝉鸣里的麦收,就是最好的时光——没有波澜壮阔,只有代代相传的踏实,像这麦子,落地,生根,结果,把养分留给土地,也留给后人。
傍晚收工时,夕阳把麦田染成了橘红色。小石头背着个小小的竹筐,里面装着他捡的麦穗,沉甸甸的,压得他肩膀微微发颤。“爷爷,这些麦穗能磨出多少面?”
“够你吃三个馒头。”苏禾接过他的竹筐,掂量了一下,“明天让你奶奶给你蒸红糖馒头。”
回到药铺,阿芷去灶房忙活,小禾把割回来的麦子摊在院里晾晒,小石头在一旁帮忙,用小扫帚把散落的麦粒归拢到一起,动作笨拙,却格外认真。苏禾坐在桃树下,看着这一切,忽然想起自己刚到村里的那天,也是这样一个傍晚,阿芷给他端来一碗麦粥,热气模糊了她的脸,却暖得他记了一辈子。
夜里,蝉鸣渐渐歇了。苏禾在灯下翻着那本旧药经,忽然发现里面夹着一张字条,是老者的笔迹,写着:“根在土里,亦在人心。”他摩挲着这行字,忽然明白,小石头问的“根由”,从来不止于土地,更在于一代又一代人的守护与传承——哑婆婆守着麦田,老者守着药铺,他守着阿芷和孩子,小禾守着这药香与土地,而小石头,终将在这蝉鸣与麦香里,找到属于他的根。
灶房里传来阿芷和小禾的说话声,大概是在商量明天的活计。小石头已经睡熟了,嘴角还沾着麦饼的碎屑,手里紧紧攥着那株野菊,像握着个宝贝。苏禾放下药经,走到床边,给孩子掖了掖被角,月光透过窗棂,照在他恬静的脸上,像撒了层银粉。
窗外的桃树影影绰绰,檐下的燕子窝里,大概已经有了雏鸟的呢喃。苏禾知道,明天一早,太阳还会照常升起,麦田还会等着收割,药铺的门还会敞开,药香会和麦香一起,漫过村庄,漫过断星崖,漫向很远很远的地方。
而这,就是最好的根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