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暖阳下的遍照痕(2/2)
入秋后,县里给公社拨了批新的农具,有新式的锄头,还有几台脱粒机。苏禾跟着技术员去各村教学使用方法,栓柱学得最快,没几天就成了“土专家”,帮着别的村调试机器。“这玩意儿就是省力!”他擦着汗,笑得憨厚,“比用手捶快十倍!”
看着脱粒机转起来,金黄的麦粒哗哗往外涌,社员们都看直了眼,有人伸手去接,麦粒从指缝漏下去,像撒了把星星。苏禾站在旁边,听着机器的轰鸣声,听着人们的笑声,忽然觉得这声音和圆觉海的“觉性流”很像——都是流动的,都是喜悦的,都是让日子越来越好的声音。
赵老汉的身体越来越差,冬天来临时,大部分时间都躺在床上。苏禾每天下班都去看他,给炉子里添煤,读报纸上的新闻。老汉有时清醒,有时糊涂,清醒时就拉着苏禾的手,说“俺儿要是还在,该跟你一样大了”,糊涂时就喊“麦子该割了”“水该浇了”。
一天晚上,赵老汉忽然精神好了许多,让苏禾把那枚平安扣拿出来。“给你吧。”他喘着气说,“俺守不住了,你替俺守着……守着这村子,守着这地……”
苏禾握着平安扣,感觉它比平时沉了许多,像握着老汉的嘱托,握着这片土地的重量。
没过几天,赵老汉就走了。下葬那天,村里的人都来了,王大爷拄着拐杖,哭得老泪纵横。苏禾站在坟前,看着新培的黄土,忽然明白“同归”的另一种意义——不是回到某个起点,而是把牵挂留在人间,把念想种进土里,让后来的人,能踩着你的脚印,继续往前走。
冬天的暖阳透过窗户,照在公社的办公桌上,表格上的数字被晒得微微发烫。苏禾整理着赵老汉的遗物,发现一个布包,里面是些旧麦粒,用红绳系着,标签上写着“民国三十八年的种”“五八年的种”……原来老汉一辈子都在收集种子,就像收集日子的痕迹。
他把布包交给农业站,说“这些种子得留着”。站里的技术员说这些都是好品种,能做育种材料。苏禾听着,心里很踏实——赵老汉没走,他的念想还在,在这些种子里,在来年的麦苗里,在这片土地的暖阳里。
宇宙的故事,原来从不会真正结束。有些人走了,却把牵挂留下;有些事过了,却把痕迹留下。就像这暖阳,今天照在你身上,明天照在我身上,遍照着每一寸土地,每一个日子,把温暖,把希望,悄悄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