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巷口微光（1）（1/2）

云城的秋夜，寒意已颇具分量，像无声的潮水漫过老城区的每一个角落。

陈默的身影被巷口那盏路灯拉得很长，他的脸色在昏黄光线下显出一种缺乏血色的苍白，眼窝深陷。

他径直走向派出所那扇锈迹斑斑、需要用力才能拽开的铁门，手指尚未触及那冰冷粗糙的金属，门却从里面被拉开了。

副所长老马端着那个搪瓷脱落得如同得了皮肤病的大茶缸，堵在门口，似乎刚灌下一大口滚烫的浓茶，嘴角还沾着几片深绿色的茶叶末，身上散发着一股浓烈到刺鼻的烟草和劣质茉莉花茶混合的气味。

“哟？回来了？”老马看到陈默，挑起一边粗短的眉毛，浑浊的眼睛将他从上到下扫了一遍，“瞅你这熊样，跟让画皮鬼抽了魂似的。咋样，屁股都擦干净了？没留啥褶子吧？”

陈默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含糊的“嗯”声，侧身想从他旁边挤进去。

“哎，等等。”老马挪动了一下略显臃肿的身体，恰到好处地挡住半边门，压低了嗓门，脸上挤出一种罕见的、近似于嘉许的表情，“分局李队来电，口气那叫一个暖和，专程表扬了这回的行动，说咱们反应溜快，下手麻利，证据链扎得那叫一个结实。嘉奖令估计就这几天下来的事儿，闹不好还能混个集体三等功。你小子，又干了件露脸的事，没白瞎省厅下来的名头。”

陈默脸上肌肉纹丝不动，像是戴了一张石膏面具，只是又“嗯”了一声，仿佛老马喋喋不休的对象是空气。

老马早已习惯他这副半死不活的德性，浑不在意，咕咚又灌下一大口茶，满足地咂咂嘴，然后像是猛地想起什么，用茶缸那粗糙的把手指了指外面黑黢黢的巷子深处，语气里掺进明显的调侃和暧昧：“对了，差点忘了正事儿。那姑娘，又来了。天天杵在那儿等到半夜三更，见人就打听你回来没。模样挺周正，身段也好，穿得那叫一个讲究，跟咱这破庙哪哪都不搭。啥情况啊？陈默，铁树真要开花？石头要发芽？”

陈默顺着那粗短的手指方向，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巷子更深的阴影里，那个米白色的身影果然还在，像一抹挥之不去的疑点。

“一个报案人的家属，补充点情况。”他语气平淡得像在念一份枯燥的通报，听不出丝毫情绪。

“哦——家属啊。”老马拉长了声调，眼神里的戏谑几乎要溢出来，咧开嘴，露出被烟茶熏染得焦黄的牙齿，“啥家属这么热心肠，天天跑派出所来点卯？我看悬。瞧那姑娘瞅你那小眼神儿，啧啧…小子，我可提醒你，咱们这儿虽是清水衙门，但纪律那根弦可不能松，别整些幺蛾子，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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