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针线里的春天(1/2)
清晨的染坊还浸在雾里,赵峰蹲在门槛上,手里攥着根绣花针,针鼻上穿了七零八落的线——红的、蓝的、金的,像只被蛛网缠住的蚂蚱。他面前的竹筐里堆着半完成的校服领口,每片布上都戳着歪歪扭扭的针脚,最显眼的是片狼头绣样,狼眼本该用金线勾勒,却被他缝成了两个圆鼓鼓的疙瘩,活像嵌了两颗紫葡萄。
“说了让你用绷子把布绷紧!”其其格裹着件厚氅,从里屋出来,看见这光景,忍不住笑出声,“你这狼是熬夜熬肿了眼?还是偷喝了苏晴酿的梅子酒,醉得睁不开了?”
赵峰梗着脖子把针往布上戳,线又打结了,他烦躁地扯了扯胡子:“这破针跟我有仇!昨天崩断三根,今天这根更邪门,线总往反方向跑!”他突然把布往筐里一摔,“不干了!让南陆来的绣娘弄去,我还是去劈柴烧火靠谱!”
“劈柴能让狼眼睛变精神?”其其格捡起那片布,指尖轻轻抚过歪扭的针脚,突然停住了,“哎,你这疙瘩绣得倒有点意思——像不像北漠草原上的紫浆果?”她从针线篮里挑出根深紫的绒线,在疙瘩周围补了几针,瞬间那“肿眼泡”就成了沾着露水的浆果,倒添了几分野趣。
赵峰凑过去一看,愣住了:“还……还行?”
“什么叫还行?”其其格白了他一眼,把针塞回他手里,“继续绣!就按你这‘野路子’来,反正校服是给孩子们穿的,歪点咋了?总比千篇一律的好看。”她指着筐里另一片布,“你看苏晴绣的鹤,翅膀用了东陆的缠枝纹,尾羽却掺了南陆的珍珠线,不也挺好?”
赵峰盯着那片鹤绣,果然,白鹤的翅膀上缠绕着细密的藤蔓,尾羽却闪着细碎的光,像落了一地星星。他忽然挠挠头,拿起针:“那我把狼爪子绣成南陆的芭蕉叶形状?孩子们踩在草地上,像踩着片大叶子,多带劲!”
“随你折腾。”其其格笑着转身,“对了,林野让你去库房搬新到的苏木,说是染‘春柳绿’要用——记得把昨天晒的靛蓝布收进来,别让露水打湿了。”
库房里弥漫着草木灰和酒精的味道,林野正蹲在染缸边,往水里撒着什么,水面泛起层细密的泡沫。赵峰搬着苏木进来时,差点被地上的陶瓮绊倒,瓮里泡着的红花、栀子、茜草堆得冒了尖,像座小小的花山。
“你这是要把三域的花草全泡进缸里?”赵峰放下木头,凑过去看染缸,“这水绿得发透,跟刚抽芽的柳条似的,咋弄的?”
“加了北漠的冰融水。”林野用长杆搅动着染液,水面荡开圈圈涟漪,“去年冬天让牧民在雪线附近凿的冰,埋在松树下存着,开春化了就用——冰水里带的松香,能让绿色更透亮,像带着股子寒气,夏天穿凉快。”
赵峰伸手想摸,被林野拍开:“别碰!刚加了南陆的胭脂虫红,比例没调好,沾手上洗不掉。”他指着旁边的小缸,“那是给袖口绣边用的‘胭脂粉’,用西陆的玫瑰花瓣捣的,你拿去给其其格,让她补在狼耳朵上,看着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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