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艰难的游说（2/2）

“陆鸣，”他的声音平和，却带着千钧之重，“你可知，你此举无异于刀尖起舞？引阳间愿力入地府，干预经济根本，此例一开，若失控，引发的将是阴阳规则层面的冲突，后果不堪设想。你，有几分把握？”

陆鸣深吸一口气，坦诚以告：“下官不敢妄言有十足把握。然，此乃目前唯一能破解死局、且有望根除后患之策。坐视不管，地府秩序必将崩坏，届时引发的动荡，恐远超规则冲突之险。此为两害相权，取其轻。”

崔珏沉默良久，目光再次垂落，看着案上那份由崔小玉起草、墨迹未干的法律草案副本，手指轻轻拂过“依据《三界盟约》”那行字。最终，他缓缓道，声音听不出喜怒：“构想……颇为大胆。法理依据，也算别出心裁。然，事关重大，牵一发而动全身。且容本判……三思。”

没有赞同，没有反对，只有“三思”。但这“三思”，本身就是在周远等人虎视眈眈下，为陆鸣争取了最宝贵的时间。这已是崔珏在自身立场上，所能给出的最大限度的默许。

然而，接下来的游说，则处处碰壁。

库藏司司正闻言，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脸守财奴的吝啬：“动用公库本源功德作定盘星？不成！绝对不成！此乃地府根基，命脉所在，岂可轻动？若有个闪失，库藏枯竭，你我皆是地府千古罪人！陆参事，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功过司副司正（周远称病不出）更是阴阳怪气，话中带刺：“呵呵，陆参事真是忧国忧民啊，心思活络得很。只是这‘阴阳衡仪’，听起来玄乎其玄，莫不是想借此机会，将阳间势力也引入我地府事务，行那‘挟洋自重’之事？此举怕是大大的不合规矩吧？我功过司第一个不答应！”

轮回司司正则是一脸疲惫不堪，揉着胀痛的额角，连连摆手：“陆参事，你的想法是好的，可我轮回司如今已是焦头烂额，通道堵塞，怨魂盈野，实在是自顾不暇，无力参与此等旷日持久、吉凶未卜的革新兴业。一切……一切还是待轮回秩序稍复之后再议吧。”

巡察司副司正则皮笑肉不笑，打着官腔：“跨界引动愿力？呵呵，陆参事，此等涉及两界秩序的大事，按流程，怕是需得先行文上报天庭相关部门报备核准吧？我巡察司职责所在，对这等可能逾越规制之举，可不敢视而不见，装聋作哑啊。”

一连串冰冷的拒绝、推诿与暗含机锋的警告，如同无数根细密的冰针，刺入陆鸣的魂体。一股混合着无力感与灼热怒意的情绪刚要翻涌而上，便被他以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压下，转化为更深的冷静。 他清晰地感受到，那无形的、由盘根错节的既得利益与根深蒂固的固有规则编织而成的大网，是何等坚韧而冰冷。

游说之路，近乎断绝。除了钟馗出于维护基本秩序的直率支持，和崔珏基于大局的谨慎默许，整个地府高层，几乎无人愿意陪他进行这场关乎生死的豪赌。

陆鸣走出最后一位司正的府衙，望着酆都上空那永恒灰暗、压抑得令人窒息的天幕，轻轻吐出一口带着寒意与铁锈味的浊气。眼神却在这一刻愈发坚定、纯粹，如同经过千锤百炼、即将出鞘的利刃。既然庙堂之上的援手已近乎断绝，正统的路径布满拦路荆棘，那么，便只能依靠阳间那尚未被玷污的民心洪流，与参事处自身这把淬炼已久的规则之刃，去劈开这重重铁幕，为自己争得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