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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慧眼难辨骨肉亲,私心尽显君臣远(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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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她细想这份突如其来的“兄妹之情”有几分真意,梧帝已收敛了那丝温和,踱步到窗边,目光看似投向窗外,实则警惕地扫过庭院,声音压得更低:好了,叙话且放一旁。现在,说说吧,你们究竟打算如何救朕出去?安都如今戒备森严,安帝更是疑心重重。

杨盈也立刻收敛心神,知道此刻才是关键。她整理了一下思绪,向前靠近一步,用仅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道:宁大人与诸位同僚已经初步拟定了几个方案,正在见机行事。我们打算……她将宁远舟设想的主要方案,包括利用安国内部皇子间的争斗、寻找合适的时机制造混乱、以及可能的接应路线和方式,都尽可能清晰而简洁地阐述了一遍。梧帝听得十分专注,背在身后的手时而握紧,时而松开,不时微微点头,眼中闪烁着计算的光芒。

待杨盈大致说完,她犹豫了一下,想起离京前得知的那个消息,觉得或许能稍慰皇兄之心,便又补充道:还有一事要禀告皇兄,或许能稍解皇兄忧思。离京之前,太医诊出皇后娘娘凤体……已有一个月的身孕了。宫中上下皆盼着皇兄早日归来。

梧帝猛地转过身,眼中瞬间迸发出惊喜的光芒,那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对于血脉延续的喜悦:当真?皇后有喜了?朕要有皇子了?但这惊喜的光芒如同昙花一现,很快就被更深的阴郁和焦虑所取代,他的脸色甚至比刚才更加难看,可惜……可惜朕此刻身陷囹圄,不在宫中!这等关键时刻,朕竟不能在她身边!丹阳王……丹阳王他怕是恨不得朕永远回不去,他好……他没有说下去,但那未竟之语中的猜忌与恐惧,已然弥漫开来。

他忽然激动地上前一步,竟有些失态地抓住杨盈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纤细的腕骨瞬间传来一阵清晰的痛感。皇弟!你务必老实告诉朕!他紧紧盯着杨盈的眼睛,语气急切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仿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朝中现在究竟是何情形?丹阳王是不是已经趁机掌控了大局?还有多少大臣站在他那边?章崧呢?章崧那个老狐狸又是什么态度?他是不是也已经倒向了丹阳王?

杨盈看着他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焦急与猜忌,看着他只关心远在梧都的权位得失,对近在眼前的忠诚与牺牲,对那刚刚得知的、本应带来喜悦的子嗣消息所带来的责任,似乎都浑不在意。她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钱昭、孙朗他们每每在夜深人静时,提及天门关之战、提及那些战死同袍时那难以掩饰的悲痛与愤懑的神情;想起宁远舟身上那些为护驾、为完成任务而留下的新旧伤痕;再看看眼前这位只担心自己的皇位是否稳固的君主……一股难以言喻的、刺骨的寒意从心底最深处升起,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让她几乎想要打一个冷颤。

她强压下心头的翻涌,轻轻但坚定地挣脱了他的手,后退半步,重新维持住一个臣弟应有的、带着距离的礼节,声音恢复了表面的平静,却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丝疏离:皇兄实在多虑了。朝中一切安好,政务在王兄主持下亦是井然有序。丹阳王兄也只是遵照祖制与朝廷法度,暂代朝政,处理日常事务而已,所有重大决策,皆言明需等待皇兄回归圣裁。

梧帝显然不信这番冠冕堂皇的说辞,他阴沉着脸,眼神变幻不定,如同风暴前的天空,似乎在极力权衡杨盈话语中的真假与隐瞒了多少。但他或许也知道此刻不是深究之时,终究没有继续追问,只是用带着强烈压迫感和不耐的语气说道:你回去告诉宁远舟!让他尽快想办法,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尽早救朕回国!迟则生变,若是让丹阳王彻底掌控了朝局,根基稳固,到时候就算朕回去了,恐怕也是大势已去,为时已晚!至于其他……他挥了挥手,显得烦躁不已,那些琐事,待朕回去之后自有主张!

杨盈看着他脸上那毫不掩饰的焦躁与对权力的赤裸裸的执着,看着他对自己一路的艰辛、对使团的付出、对战死将士的牺牲,甚至对未出世孩儿的责任都如此轻描淡写,忽然清晰地忆起了离开梧都前,在那个飘着细雨的午后,凌尘斜倚在廊柱旁,看似随意地对她说出的那句话:小殿下,你以为你千辛万苦、赌上性命要去救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呢?

她当时懵懂不解,甚至有些反感他这般大不敬地妄议君主。此刻,在这香烟依旧缭绕、却让人感觉无比冰冷的佛殿之中,面对着眼前这个自私、凉薄、眼中只有权位的皇兄,她忽然有些懂了。那不仅仅是一句调侃或警告,更是一句冰冷而残酷的预言。一股沉重的、带着绝望色彩的无力感如同潮水般席卷了她,让她感到一阵眩晕,几乎要站立不稳。她所要拯救的,或许并非一个值得拯救的明君,而是一个早已被权力腐蚀殆尽的空壳。这个认知,比任何刀剑相加更让她感到心寒与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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