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战前博弈——最后的准备与分歧（2/2）

帐内的气氛，因这两人截然对立、却又各自拥有充分理由的观点，瞬间变得剑拔弩张，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敖与玄明的目光在空中激烈碰撞，似乎能迸溅出实质的火星，那其中蕴含的，是两种生存哲学、两种力量道路最直接的对抗。一边，是关乎正面防线数千战士生死、关乎部落能否在最初打击下存续的即时战力需求；另一边，是维系着整个大阵存续、承载着部落未来可能性的特殊力量体系。孰轻孰重，在此刻，成了一个足以压垮任何决策者的、无比残酷的难题。

所有目光，最终都投向了那位一直端坐在主位、沉默如同饱经风霜的山岳般的老者——苍澜酋长。

他脸上的皱纹，似乎在这短短的争执中又深刻了许多，每一道沟壑里都填满了疲惫、挣扎与沉重的责任。他缓缓抬起手，示意双方安静。那双手，曾经有力而稳定，此刻却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他用那双看透了数十年部落兴衰、此刻却布满血丝的眼睛，缓缓扫过敖刚毅而急切的脸，又看向玄明苍白而执着的面庞。

最终，他用一种沙哑得如同破旧风箱、却又带着不容反驳的疲惫与最终决断的声音，做出了裁决：

“灵纹装备，依旧归属‘灵狩队’，任何人不得更改，不得挪用。”他首先看向敖，目光深邃如同古井，仿佛要看进他的灵魂深处，“敖，我的战士，你的勇武，你的忠诚，部落从未怀疑。我命令你，统领所有正面防线，你的任务，只有一个——无论如何，用你的血肉，用你麾下儿郎的生命，顶住九黎的第一波，也是最凶猛的冲击！不惜一切代价！为部落，争取时间，稳住根基！”

接着，他转向如同一尊铁塔般肃立在玄明身后的石虎，声音同样凝重：“石虎，‘灵狩队’自即日起，解除所有固定防区职责。你们，是部落藏在袖中最锋利的匕首，也是最后一面守护心灵的坚盾。你们作为全战场的游动支援力量，直接听从我的号令！你们的眼睛，要看到整个战场；你们的脚步，要随时出现在最危险的缺口！扑灭任何突破防线的危机，驰援任何濒临崩溃的环节！明白吗？！”

这是一个无奈却无比现实的平衡方案，是苍澜在绝境中，试图在传统防御的“盾”与新生力量的“矛”之间，找到那个危险而脆弱的支点。他试图将两种力量都运用到极致，哪怕它们彼此之间充满了不信任与隔阂。

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古铜色的脸庞上，肌肉因极力压抑愤怒而微微抽搐。他死死地盯着苍澜，又狠狠地剜了玄明一眼，最终，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冰冷刺骨、充满愤懑与不服的哼声，重重一抱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领命！” 随即，他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冲出酋长营帐，那决绝而充满戾气的背影，写满了被违背意愿的屈辱与对未知结果的不满。

玄明看着敖离去的方向，心中没有丝毫因“胜利”而产生的轻松，反而被更加沉重的忧虑所填满。内部的裂痕，并未因共同的敌人而弥合，反而在这高压下变得更加敏感和危险。他深吸一口带着寒意的夜气，转向身旁始终沉默、却如同磐石般可靠的石虎，声音低沉而急促，语速极快，仿佛在交代最后的遗言：

“石虎，我的兄弟，”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大战一旦开启，我将坐镇大阵中心，与‘共鸣之石’融为一体，全力引导、维系护罩的运转。彼时，我的心神、我的意志，将与整个大阵的能量网络紧密相连，所承受的精神压力与能量负荷，将超乎想象……我恐怕，届时将再无丝毫余力，去关注外界战局的瞬息变化。”

他紧紧抓住石虎粗壮的手臂，指甲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外围那些尚未完全稳定的节点，尤其是那几个尚未完成的次级节点周边，是整个护罩最脆弱的地方。它们的维持、在战斗中可能需要的应急修补，以及……以及我最担心的，可能因能量过载或外部强力打击而出现的‘意外’崩坏……这一切，我就全部托付给你和灵狩队的兄弟们了！”

石虎没有多言，甚至没有做出任何慷慨激昂的保证。他只是迎着玄明那充满信任与托付的目光，重重地、缓缓地点了一下头。那双平日里沉稳如山岳的眼眸中，此刻正燃烧着与玄明同样的、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决然火焰。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和麾下的灵狩队，肩负着的，是维系这缕初生希望不被残酷现实彻底掐灭的最后保障，是在绝望的黑暗中，守护那唯一可能通向光明的、摇曳不定的火种。这担子，重如山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