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神族的清洁工(2/2)
话音未落,最前面的黑衣人胸口突然爆出裂纹。那枚暗金色齿轮纹开始逆时针倒转,转速越来越快,竟带着他的身体往断树撞去。皮肤片片剥落的瞬间,露出内部蜂窝状的电路板,而那些淡青色的木纹正顺着六边形孔洞钻进去,像暴雨后的春笋,在水泥缝里也要寻出生机。第二个黑衣人试图拔刀,可他的手指刚触到腰间,就发现指关节已被木纹缠成了茧,那些纹路顺着齿轮齿牙钻进去,像楔子劈开木头,咔嗒声里混着金属崩裂的脆响。
“退后!” 梁山伯的声音裹着香樟的风,他忽然听见树干深处传来低低的笑声 —— 是墨姜的声音,带着三千年的潮气,混在树脂的腥甜里:“木克金,从来如此。”
倒下的香樟突然剧烈震颤。断口处涌出的琥珀色树脂不再顺流而下,反而在空中凝成半枚青铜蝴蝶的形状,翅尖还沾着未干的树汁,像刚从树心爬出来。最后一个黑衣人的合金骨架在这一刻彻底崩解,他发出最后一声嘶鸣,不是人类的惨叫,是磁带倒带时的尖啸,随即整具身体坍缩成一堆锈蚀的齿轮,被涌来的木纹卷进年轮深处,像被泥土埋葬的秘密。
树脂终于滴落在地,溅起的却不是水珠,是漫天萤火。每一粒光点里都浮动着碎片:夏朝暴雨中,墨姜撒向湖面的香樟籽在浪里翻滚;唐朝苏小小墓前,郑元和刻在血砖上的 “等” 字还带着温度;清朝长桥下,陶师儿投湖前摘下的茉莉花瓣正顺着水波漂远…… 这些被神族抹杀的记忆,此刻都在光里轻轻晃,像被遗忘太久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祝英台腕间的符文渐渐熄灭,只留下一道淡金色的纹路,像新长出的树皮,贴在皮肤上游走。她弯腰拾起那半枚青铜蝴蝶,指腹擦过翅背时,摸到几行极小的篆字:
“木生火,火照土。—— 鲁”
字迹边缘还带着微热,像有人刚刚收了凿子,把最后一点温度留在了笔画里。梁山伯扶住她的肩时,发现她锁骨处的蝴蝶疤痕正在发光,与青铜蝶的纹路完美重合。远处的香樟林又开始簌簌作响,这一次不再是哀鸣,是无数片叶子同时转向他们,叶尖的青光在暮色里连成线,像铺往未来的路。
“他在等我们。” 祝英台握紧那半枚蝴蝶,掌心的温度让青铜泛起淡淡的红,“鲁班,墨姜,还有所有没被记住的人。”
梁山伯望着那些流动的青光,突然想起香樟林深处的那行字 —— 木生土,土挡水。原来所谓传承,从来不是把名字刻在石头上,是让每一代人的痛,都能成为后来者的光。他低头时,看见祝英台掌心的青铜蝶正与自己掌心血痕相贴,两半纹路慢慢合拢,在暮色里亮起来,像只刚破茧的蝶,要往光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