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初次压制(1/2)
暮色像被墨汁浸透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祝家老宅的飞檐上,檐角铜铃被雨打得发哑,摇晃间只发出 “嗡 ——” 的闷响,像困在深潭里的呜咽。祝英台推开雕花红木大门时,门轴转动的 “吱呀” 声刺破雨幕,惊得廊下悬着的走马灯猛地一晃,灯影里的仕女图在湿冷的空气中扭曲成怪诞的模样。
玄关处的青瓷瓶裂着冰纹,瓶中晚香玉的花瓣卷成焦黄色,边缘沁着黑渍,浓郁的甜香在穿堂风里凝着,混着庭院里被雨水泡烂的玉兰花瓣气息,酿出股腐烂的蜜味 —— 像谁把发馊的胭脂膏子封进了琉璃盏,呛得人喉咙发紧。地砖上积着层薄灰,显然久未有人打理,只有祝英台的高跟鞋踩过,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湿痕,像滴在宣纸上的墨,迅速晕开又被寒气冻住。
客厅里,落地窗外的雨帘把暮色撕成碎片,斜斜地泼在祝公远的背影上。他坐在紫檀木圈椅里,那椅子扶手雕着的缠枝莲纹积着薄尘,莲瓣的凹槽里凝着细小的水珠,在昏暗里闪着冷光,衬得他肩背绷得像块被暴雨淋透的老楠木,连鬓角的银丝都黏在汗湿的颈间。水波纹玻璃茶几上,两张纸页平摊着,纸面反射着窗外的水光,像两片浮在死水潭上的残荷,压得茶几边缘的铜制包角都泛出青绿色的锈迹。
一张是烫金联姻协议,马氏集团的狮徽在暗影里泛着金属冷光,边角被祝公远的指腹磨得起了毛边,像块被反复啃噬的骨头。
另一张封面印着阴德银行的徽记 —— 青铜账簿缠满枯藤,藤蔓末梢勾着的半枚铜钱绿锈斑斑,纸页边缘泛着潮腐的暗黄,仿佛刚从地下三尺的泥水里捞出来,土腥气顺着纸缝往外渗,钻进鼻腔时带着古墓里的阴寒,让墙角那盆本就蔫巴的龟背竹猛地抖落一片枯叶,“啪” 地砸在地毯上。
祝英台的呼吸骤然停滞,腕间的符文毫无征兆地发烫。那灼痛顺着血脉往心口钻,不是文火慢烤,是无数根烧红的细针在皮肉下游走,疼得她指尖发麻。她攥紧拳时,发间别着的玉簪子 “咔” 地裂了道细纹,簪头的珍珠滚落在地,在光洁的地砖上弹了三下,最后停在那枚被掼在地上的羊皮手套旁,像滴凝固的泪。
“回来了。” 祝公远的声音从椅背上飘过来,像被砂纸磨过的老竹,又干又涩。他捏起那支镀金钢笔,笔帽上的蓝宝石磕在联姻协议上,“笃、笃” 两声轻响,在过分安静的客厅里炸开,惊得天花板垂下的水晶吊灯晃了晃,碎光落在祝公远鬓角的白发上,像撒了把冰冷的盐。
他终于转过身,眼白蒙着层灰翳,看她时像隔着层磨砂玻璃。窗外的雨正好大了些,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发出 “噼啪” 的脆响,把他脸上的皱纹冲刷得愈发清晰 —— 那些沟壑里像积着经年的寒气,连眼珠转动时都带着冰碴。“签了它。” 他的目光扫过祝英台腕间那只微微颤动的羊皮手套,“签了,你这手腕就不烧了。” 喉结滚了滚,他抬手时,袖口扫过茶几边缘的青瓷茶杯,杯里的清茶晃出一圈涟漪,映得他眼底的疲惫像沉在水底的沙。
“镇住?” 祝英台的声音淬了冰,还带着棱角。她猛地扯下手套,昂贵的羊皮在指间撕裂,被狠狠掼在地板上时,发出一声细碎的悲鸣。腕间淡金色的契约符文瞬间涨成赤红,复杂的纹路像活过来的藤蔓,在皮肤下突突跳动,微弱的光芒映着她眼底的怒火,把满室的奢华衬得像层一戳就破的金箔。“还是像当年抹杀鲁班和墨姜那样,把它连根刮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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