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冲突开始(2/2)
帕帕猛地拍桌,桌上的空威士忌瓶子跳了起来:愚蠢!他的声音突然拔高,像一把出鞘的砍刀,你要记得你现在手里的家伙都是东方朋友给的!
独眼龙缩了缩脖子,那只完好的右眼流露出困惑。帕帕叹了口气,放低声音:听着,我们现在是民族主义战士,明白吗?不是土匪。他站起身,走到墙边指着几张从杂志上剪下的照片——切·格瓦拉、曼德拉、甚至还有一张年轻的奥巴马,形象,形象决定一切。
大金链子——这个因一直带着大金链子而得名的指挥官——推门进来,带来一股汗臭和火药混合的味道:帕帕,我们已经好久没去抓孩子了。上次那些要么死了,要么逃了。
帕帕的眼睛亮了起来:正好!明天我要约一下bbc那个女记者。他转向大金链子,你去找几个孩子装作孤儿,给他们洗干净,穿上破衣服。我要做一个慈悲的民族主义战士。
独眼龙和大金链子交换了一个不解的眼神。帕帕知道他们不明白,这些从小在部落战争中长大的战士只懂得杀戮和掠夺。但他不一样,他在首都上过两年学,见过外国记者如何把一个屠夫塑造成自由斗士。那批新武器给了他新的灵感——与其无差别袭击引起国际社会谴责,不如精准打击西方利益,同时讨好东方势力。
去袭击西方人的运输车,帕帕命令道,只抢物资,别杀人——至少别在显眼的地方留下尸体。记得带上我们新做的旗子。
那个绿旗子?独眼龙问。
非洲自由阵线帕帕露出微笑,拍照的时候一定要让旗子入镜。
“还有你,大金链子,以后每周抓一次孩子,如果有紧俏物资可以顺一些回来。”
等两人离开后,帕帕走到窗前。远处的地平线上,沙尘暴正在形成,像一堵移动的墙。他想起父亲——一个部落小头目——曾说过的话:沙尘暴来临时,聪明的羚羊会躲在岩石后面,等它过去再继续吃草。
手机突然震动,是东方神秘大国的中间商发来的消息:新一批货物周四到,需要更多的砖石。
帕帕笑了。他打开抽屉,取出一叠照片——上周袭击西方矿场时特意拍的:他的手下挥舞着新旗子,背景是被炸毁的采矿设备,但没有一张显示伤亡。
窗外,沙尘暴越来越近。帕帕深吸一口雪茄,盘算着明天的表演:哭泣的,慷慨的自由战士,感动的西方记者...也许还能换来更多武器,甚至国际社会的某种默许。
秃鹫们突然从枯树上飞起,在暗黄色的天空中盘旋。帕帕知道,它们闻到了死亡的气息。但这一次,死亡将以更精致的方式呈现,包裹在民族解放的漂亮包装里,像一颗裹着糖衣的毒药。
三天后。
摄像机红灯亮起的瞬间,帕帕肩膀上的金色将星微微晃动。他特意选择了这身改制过的军装——保留了非洲民族解放运动的红色贝雷帽,却搭配了苏联式样的镀金肩章,左胸别着一枚来历不明的战斗英雄勋章。
我们是被迫拿起武器的农民。帕帕用略带口音的英语说道,喉结在布满疤痕的脖颈上滚动。他坐在一张刻意做旧的木桌前,身后挂着那张绿底黄星的非洲自由阵线旗帜,角落里摆放着一挺擦拭得锃亮却从未使用过的pK轻机枪。
女记者艾玛·忒达将录音笔推近了些。她金发中的几缕灰白在非洲的烈日下几乎透明。但联合国报告指出,您的部队上个月在卡松加村...
假新闻!帕帕突然用拳头砸向桌面,茶缸里的水溅在2014年出版的《经济学人》杂志上——这期恰好有篇关于乌克兰颜色革命的报道。他随即又露出受伤的神情:那些是政府军伪装的暴行。我们真正的战士当时正在保护被西方矿业公司污染的河流。
大金牙适时领着三个孩子走进镜头。孩子们穿着明显大一号的联合国儿童基金会t恤,手腕上却留着捆绑的淤青。最小的女孩开始啜泣——半小时前,帕帕的亲信往她眼睛里抹了洋葱汁。
看看这些战争孤儿!帕帕突然单膝跪地,用布满老茧的手指轻抚女孩的发辫,他袖口露出的劳力士手表在阳光下反着光,西方殖民者一百年前掠夺我们的钻石,现在他们的跨国公司又来偷钴矿...
艾玛的蓝眼睛微微眯起。她注意到帕帕左手小指缺失的关节——2002年人权组织的报告提到过,这是某个军阀处决俘虏时的签名式手法。摄像机后的制作人竖起三根手指,示意还剩最后三分钟。
您如何看待东方神秘大国的企业在当地的采矿活动?艾玛突然切换话题。
帕帕的瞳孔收缩了一瞬。他转身从木箱里取出个印着东方神秘大国文字的医疗包:我们的东方朋友提供药品和...技术合作。他故意含混了最后一个词,此时镜头外传来车辆急刹的声音——独眼龙正带人卸下刚劫掠的西方医药公司的物资,包装箱上无国界医生的logo在尘土中格外刺目。
采访结束时,帕帕坚持要亲自送艾玛到装甲车前。他弯腰的姿势像个老派绅士,却在她耳边留下带着血腥味的低语:记得拍下我们新建的学校,亲爱的女士...不过建议别去地下室。
当bbc车队卷起的烟尘消散在地平线时,帕帕扯开军装领口,对空鸣枪三声。树丛中立刻钻出二十多名武装分子,他们嬉笑着撕掉孩子身上的救济衣物。大金牙递上卫星电话,听筒里传来神秘东方大国的中间商带着电流杂音的声音:周四再加二十箱,要更多钴矿坐标...
帕帕望着被夕阳染成血色的云层,想起昨夜审讯那个西方矿业工程师时,对方临死前念叨的单词:资源诅咒。他吐掉嘴里的雪茄末,用靴底碾碎了一只正在搬运面包屑的蚂蚁。
。。。。。。
卡桑加小镇的街道上,风卷着沙尘和碎纸片在空荡荡的摊位间穿行。季博达踩着断裂的门板走进杂货铺,靴底碾过几枚变形的弹壳,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老卡鲁的店铺比记忆中破败了许多——货架倒塌了大半,仅剩的商品上落满灰尘,柜台上的裂痕里还嵌着一颗子弹头。这位曾经的政府军老兵此刻佝偻着背,左臂吊着脏兮兮的绷带,右眼肿胀得只剩一条缝。
帕帕的人上周来过,老卡鲁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抢走了所有药品和食物。他艰难地挪动伤腿,露出藏在柜台下的土制猎枪,政府军?呵,他们现在只给矿场当看门狗。
季博达的指尖扫过货架上干涸的血迹,那是道新鲜的拖拽痕迹。他不动声色地给狂龙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退到窗边,手指搭上了AK-47的保险。
丧彪的警告来得悄无声息——三声连续的鸟鸣,这是有陌生人接近的暗号。
我们不是来打仗的!
喊声从街角传来。五个穿着拼凑装备的巡逻队员站在二十米外,为首的壮汉高举着缠满绷带的双手。他们身上的是用旧窗帘改的,臂章是手绘的山羊头图案——显然是在拙劣模仿的标志。
季博达眯起眼睛,注意到他们腰间别着的只是砍刀和土制手枪。最年轻的那个甚至拿着绑着菜刀的晾衣杆。
我们都是孩子,季博达的声音带着刻意的稚嫩,手指却在背后给丧彪打战术手语,帮不了你们。
巡逻队长——一个缺了半只耳朵的中年男人——苦笑着上前两步:这两年来,你们每次来卡桑加,带走的猎物都比正规猎人还多。他指了指丧彪背后鼓鼓的背包,这一年来,已经数不清你们干掉了多少狮子和鬣狗。
狂龙嗤笑一声,但季博达的眼神让他立刻闭嘴。
我们需要真正的战士,队长从怀里掏出个布袋,倒出十几颗金牙和两枚钻石原石,这是全镇凑的报酬。只要守住半年个月,等旱季过去...这期间的食宿我们来保障。
季博达突然抬手打断他。远处传来柴油引擎的轰鸣,夹杂着金属碰撞声——是改装过的武装车辆。老卡鲁的脸色瞬间惨白,独眼里闪过恐惧。
帕帕的劫掠队,他哆嗦着摸向猎枪,每周这时候来收保护费...
季博达与丧彪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无声地滑向后门,像影子般消失在废墟间。狂龙已经找好了射击位置。
老卡鲁哆哆嗦嗦的看向窗外。
“这是小镇自己的巡逻队,没问题。”
巡逻队长自己举着手走到窗口,递上了报酬。
钻石成色不错,季博达突然抓起柜台上的金牙掂了掂,露出两年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不过我更想要帕帕的整副牙床。
引擎声越来越近,尘土从街道尽头滚滚而来。巡逻队员们还没反应过来。
听着,他拉响枪栓的声音清脆如断头台的铡刀,想要守卫卡桑加?第一课——永远在敌人选好的战场之外开战。
当第二辆武装皮卡转过街角时,迎接它的是从二楼窗口伸出的ak47自动步枪枪管,丧彪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钟楼上。季博达站在杂货铺门口,逆光的身影在地上拉得很长,像一柄出鞘的军刀。
大金链子的皮卡车卷着沙尘冲进小镇时,车斗里的武装分子还在嬉笑叫骂。他们习惯了卡桑加的逆来顺受,甚至没提前派侦察兵——直到丧彪ak47步枪从二楼窗口喷出火舌。7.62钢芯弹像热刀切黄油般贯穿第一辆车的挡风玻璃,驾驶员的脑袋瞬间炸成血雾。
敌袭!敌袭!大金链子从第二辆车里滚出来,黄金项链卡在车门缝里差点勒死他。他疯狂踹开车门,抄起车上的dShK重机枪胡乱扫射,12.7子弹将杂货铺的外墙撕出脸盆大的窟窿。
丧彪的枪声在钟楼上再次响起。
“哒哒哒。”
一名刚跳下车的劫掠者胸口炸开碗大的洞,他茫然低头看着自己消失的左肺,跪倒在地时手指还在抽搐着扣扳机。
三点钟!狂龙在街角叫着掷出手雷。铁疙瘩在空中划出完美弧线,正好落进第二辆车的驾驶室——
“轰!”
燃烧的车门像纸片般飞上天空,砸中一个正举枪瞄准的匪徒。卡桑加的巡逻队员此刻终于反应过来,半耳队长带着人从侧巷冲出。
季博达也从窗口伸出AK-47来了一个点射。
“哒哒哒。”
打中了一个敌人的屁股。
大金链子缩在车轮后,眼睁睁看着自己带来的五个人在五分钟内变成尸体。最惨的是他的副手——那家伙刚找到掩体,就被丧彪的子弹打穿砖墙,子弹从右眼射入时带出了半颗碎裂的眼球。
撤退!妈的撤退!大金链子甩飞了碍事的金项链,连滚带爬地扑向唯一还能发动的皮卡车。季博达的子弹追着他扫过地面,打得火星四溅,但最终还是慢了半秒——
皮卡车咆哮着冲出小镇,车斗后面还挂着半截被炸断的保险杠。大金链子的后背鲜血淋漓,不知是弹片刮的还是被铁丝网划的。
街道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燃烧车辆的噼啪声。半耳队长呆立在原地,手里还举着打空了的土枪。他的队员们有的在呕吐,有的在发抖,还有个年轻人正用鞋底蹭掉脸上溅到的脑浆。
季博达走下楼梯,鞋底踩在混着血水的沙地上发出黏腻声响。
补枪。
丧彪从钟楼索降而下,ak47枪管冒着缕缕青烟。他默默走到每个尸体旁,对着太阳穴各补一枪——这是季博达教他们的,永远别给敌人装死的机会。
老卡鲁一瘸一拐地从杂货铺出来,独眼睁得老大:你们...现在比以前还厉害。
季博达正用敌人的头巾擦拭着鞋底,闻言抬头看了看天空。烈日当空,万里无云,是个适合晒肉干的好天气。
半耳队长。他轻声说,然后提高音量对巡逻队喊道:把尸体吊在镇口的树上——让帕帕知道,卡桑加现在有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