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暖痕（下）（1/2）

帅府主院那间卧房，时间的流逝仿佛有了温度。沈如晦如同一个在漫长冬眠后，被春日暖阳渐渐唤醒的生命，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却又不可阻挡的生机。

她靠坐在窗边的软榻上，这是她近来更愿意停留的位置。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在她苍白依旧、却隐约透出一丝极淡血色的脸颊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的目光，大多数时候，依旧胶着在身旁摇篮里的念雪身上。

那目光里的内容，日益丰富。茫然与惊惧虽未彻底散去，却像是退潮后的沙滩，露出了底下更多真实的纹理——那是母性本能带来的、无法割舍的温柔凝视；是看着孩子一天一个模样成长时，那混杂着惊奇与感伤的专注；还有……一种日益清晰的、想要靠近、想要触碰的渴望。

这种渴望，在她那依旧沉默的身体上，表现得越来越明显。

她的手指，会在念雪挥舞着小手，无意中触碰到她垂落在榻边的衣袖时，不再像受惊般迅速弹开，而是会微微停顿，甚至，极其轻微地、用指尖回勾住那柔软的布料，仿佛在感受那来自孩子的、鲜活的温度。

当小荷将念雪抱起来，贴近她，让她能更清楚地看到孩子咿呀学语时那张粉嫩的小脸时，她的呼吸会微微屏住，眼神一瞬不瞬，身体会几不可查地微微前倾，像一个渴望汲取温暖的人，本能地靠近热源。

甚至有一次，念雪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试图去抓她散落在肩头的一缕乌发，她在那小手即将碰触到的瞬间，身体有了一刹那的僵硬，眼神中掠过一丝熟悉的惊惧阴影，但出乎小荷意料的是，她并没有立刻躲开，而是强行抑制住了那后退的本能，任由那小小的、无知无觉的手指，抓住了她的发丝，轻轻拉扯。

那一刻，沈如晦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仿佛在承受某种巨大的内心冲击。但当她再次睁开眼时，那眼底深处，除了未散的余悸，似乎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突破了什么障碍般的……释然？

小荷屏息看着这一切，心中激动万分。她依照方清河最新的指示，在这种时候，绝不流露出过度惊喜，只是以最平和自然的语调，轻声描述着眼前的情景：“念雪抓住娘亲的头发了呢，小家伙力气不小。”

没有追问，没有催促，只是陈述。将这份逐渐亲密的接触，定义为最寻常不过的母子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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