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朔方鬼讯（1/2）

黄土高原的深秋，风是带着刀子的。裹挟着从毛乌素沙漠刮来的细沙，抽打在脸上，生疼。天地间是一片望不到边的、令人心头发慌的土黄色。枯黄的草梗在风中瑟瑟发抖，偶尔能看到几株顽强挺立、枝叶扭曲的旱柳，如同这片土地上最后的守望者。

我们一行人站在一处高坡上，望着远处那片在昏黄天幕下若隐若现的、巨大的土黄色废墟轮廓。那就是统万城，匈奴铁弗部首领赫连勃勃征发十万民众、采用“蒸土筑城”的残酷手段修建的“统一天下，君临万邦”之城，也是中国历史上唯一一座确认的匈奴都城遗址。千年风沙侵蚀，昔日雄城早已化为一片断壁残垣，只剩下一些高大的城垣和宫殿台基，如同巨兽的骸骨，匍匐在无定河畔的荒原上，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血腥。

从蒙顶山灵秀湿润的茶乡，骤然来到这苍凉、粗犷、充满历史沉重感的西北边陲，环境的巨大反差让每个人都有些沉默。虽然公输铭和玄尘子天师在玉根灵髓的滋养下已基本康复，但连续的奔波和历险带来的精神疲惫，并非短时间内能够完全消除。

“统万城，‘蒸土筑城’……”陆知简推了推眼镜，望着远处的废墟，语气带着学者特有的考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史载赫连勃勃筑城时，‘乃蒸土筑城，锥入一寸，即杀作者而并筑之’。城墙坚硬无比，刀斧难伤，但这坚硬的代价，是无数工匠的尸骨被直接夯筑进了城墙之中。此地……怨气之重，恐怕远超寻常古墓。”

金万贯紧了紧身上的羊皮袄，搓着被冻得发红的手，接口道：“不止如此。我收到的消息，最近这统万城遗址，不太平。附近的牧民都在传，夜里能听到城墙里有成千上万人的哀嚎哭泣声，还有人看到城墙上出现模糊的、挣扎的人影。前几日一场暴雨，冲垮了一段老城墙，据说……塌陷的土层里，露出了大量姿态扭曲、与泥土烧融在一起的尸骸，邪门得很！”

“瞳”组织在夏河古城“往生斋”抢夺那具贴着“千目符”的玄棺，其线索最终隐隐指向这统万城。而金万贯收到的“鬼讯”，更是证实了此地的异常。我们此行，就是要查明那玄棺与统万城的关联，以及这“蒸土封魂”背后隐藏的秘密。

萧断岳活动了一下脖颈，发出咔哒的轻响，他望着那片死寂的废墟，眼神锐利：“管它什么怨气鬼影，既然来了，总要进去看看。那帮藏在影子里的家伙（指‘瞳’组织）想要的东西，肯定不简单。”

罗青衣检查着随身携带的药囊，补充着一些应对尸毒、瘴气的药物，冷静分析：“如果真如记载，无数工匠被活埋筑城，其尸骸历经千年不腐，与蒸土融为一体，很可能形成极其特殊的‘尸煞’或者‘地缚灵’环境。寻常手段恐怕难以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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