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金血符阵（1）（2/2）

林深半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全部的感官和意志都聚焦在左手中那枚紧贴着陈瑶胸口血玉的逆蛇纹铜盘上。他不是一个修行者，无法内视丹田，更无法精确引导那些玄奥的能量流。他只能依靠一名顶尖医生所拥有的、最原始的触觉、最敏锐的视觉，以及对生命体征变化近乎本能的直觉，去小心翼翼地感知、去艰难地判断、去进行一次又一次近乎盲目的尝试。

他的指尖传来的触感异常奇特，混合着血玉残留的微温、铜盘本身的冰凉，以及一种极其微弱的、仿佛溪流渗入干涸土地的暖意。血玉之前那种灼烧般的剧痛和狂暴的、如同黑洞般的吸力，在铜盘紧密贴合之后，确实减弱到了几乎难以察觉的程度，仿佛一头狂暴的凶兽被套上了缰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弱的、却稳定存在的能量流动感，仿佛这枚古老的铜盘，正在血玉和陈瑶濒临崩溃的身体之间，强行建立了一个极其细微、脆弱却又至关重要的“通道”或“缓冲带”。

他紧闭着双眼，额头因极度专注而渗出细密的冷汗，混合着之前战斗留下的污迹。他尝试着将自己那微弱得可怜、几乎不存在的“意念”——或者说，是一种纯粹的、强烈的、源自医生天职的“希望稳定下来”、“希望停止这可怕的异变”的意志力——透过紧贴铜盘的手指，毫无保留地传递进去。他不知道自己具体在做什么，更像是一个在完全黑暗、没有任何操作手册的密室里，徒劳地摸索着复杂精密仪器上无数未知开关的初学者，只能凭借着渺茫的希望和近乎祈祷的本能去一次次尝试。

突然，他感觉到掌心中的铜盘似乎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那震动细微得如同蝴蝶振翅，却清晰地传递到他的神经末梢。与此同时，他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铜盘表面那道细微的裂痕处，闪过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如同夕阳余晖般的暗金流光。更明显的感觉来自指尖，他紧贴着血玉的皮肤，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但确实存在的、反向流淌的暖流，正顺着他的手指脉络，缓缓地、如同甘露般渗入他几乎彻底枯竭、遍布创伤的身体。

这暖流并非汹涌澎湃的能量洪流，更像是一滴珍贵的生命之水滴入龟裂的土地，带着一种温和而深远的滋养感，迅速缓解着他肺部那火辣辣的、如同被烙铁灼烧般的剧痛，以及四肢百骸传来的、仿佛要将人撕裂的极致虚弱。更重要的是，他清晰地“看”到——或者说，是一种强烈的视觉感知——陈瑶胸口那枚血玉散发出的翠绿光芒，似乎也随之稳定了一瞬，不再像之前那样明灭不定、充满躁动，而她皮肤下那些如同诅咒般蔓延的翠绿纹路，其向前推进的速度，似乎……真的减缓了那么微不足道、却又确实存在的一丝！

有效！这逆蛇纹铜盘，竟然真的能起到某种玄妙的调和、平衡作用，甚至能产生一丝反向的滋养！

然而，这效果微乎其微，并且极其不稳定，仿佛在狂风巨浪中试图用一根纤细的芦苇稳住即将倾覆的孤舟。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掌心中的铜盘本身似乎也处于一种“虚弱”和“饥饿”的状态，盘面上那道裂痕像是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限制了它能力的发挥，或者说，它本身也需要某种特定的能量来补充和驱动。而陈瑶体内那彻底失控的灵根与行为诡异、仿佛拥有独立意志的血玉之间，那错综复杂、远超理解的能量冲突，以及那正在进行的、触及生命底层代码的“植物化”异变，其根源之深，仿佛已经与她存在的本质纠缠在一起，绝非简单的外部干预所能轻易逆转。

“怎么样？有变化吗？”神秘女子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带着一丝难以完全掩饰的急切和关切。她始终保持着半跪的防御姿态，如同雕塑般稳固，幽蓝双刃横置于并拢的膝盖之上，刃身黯淡却依旧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寒气。她那冰灰色的眼眸，如同最精密的雷达，不断在屏障外那片危机四伏、黑暗涌动的区域和屏障内状况堪忧的陈瑶、全力尝试的林深以及依旧沉寂的沈念之间快速扫视，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铜盘……似乎有点效果。”林深的声音依旧沙哑干涩，但多了一丝因为发现了渺茫希望而产生的、微弱的活力，“能稍微稳定血玉的能量波动，减缓她身上那些……纹路蔓延的速度……但效果很弱，而且很不稳定。”他艰难地组织着语言，试图用自己能够理解的、相对朴素的词汇来描述这种完全超乎常理的感受。“而且，我感觉这铜盘本身……好像也需要‘能量’支撑。就像……像一个本身电力不足，却还在勉强工作的精密稳定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