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良言再现(3)(2/2)
林深如遭雷击,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这绝不是良言的声音!这冰冷、机械、毫无人性的语调,是……是阮家植入他体内的控制机制!是那个所谓的“枷锁”,在良言本体意识因为重伤和过度消耗而陷入昏迷后,彻底接管了他的身体,变成了一个只知道执行命令的杀戮机器?!
然而,这恐怖的状态仅仅持续了不到三秒钟。良言眼中那令人胆寒的空洞突然被巨大的、难以想象的痛苦和强烈的挣扎意志所取代,灰白色如同潮水般退去,鲜红的血丝瞬间布满了整个眼球。他猛地发出一声完全不似人声的、充满了痛苦与愤怒的嘶吼,抬起尚且能动的右手,不是攻击近在咫尺、毫无防备的林深,而是如同疯魔了一般,用尽全身残存的所有力气,狠狠地、近乎自残地抓向自己左臂上那个狰狞可怖的三蛇胎记!
“呃啊啊啊——!滚出去!从我脑子里……滚出去!你们这些……寄生虫!!”他声嘶力竭地咆哮着,指甲深深抠进胎记周围已经破损的皮肉里,黑色的、带着异味的血液顿时汩汩涌出,顺着手臂蜿蜒流淌而下。那胎记在他的疯狂抓挠下,竟然像是拥有独立生命般微微凸起、搏动,皮肤下的组织剧烈地蠕动、挣扎,仿佛真的有某种异物急于破体而出!
良言的表情因极致的痛苦而扭曲到了非人的程度,额头上的血管如同扭曲的蚯蚓般暴起,他全身痉挛,仿佛正在与一个占据了他大脑和身体每一个角落的无形恶魔,进行着一场外人无法想象、凶险万分的殊死搏斗。
林深被这突如其来、极度骇人且充满自毁倾向的一幕彻底惊呆了,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背脊撞在冰冷的墙壁上,一时间手足无措,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之前在那扇逆蛇之门前看到的残酷幻象——那个年轻的、眼神空洞麻木的良言,机械地举刀刺向母亲云薇……原来,那并非完全的虚假,而是良言体内这种可怕控制机制被激活时,最真实、最残酷的写照?良言他一直……都生活在这样一种随时可能被剥夺自我、沦为行尸走肉般工具的恐怖阴影之下?这念头让林深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这场发生在良言身体与灵魂深处的、肉眼看不见却激烈无比的“内战”,持续了将近一分钟,每一秒都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良言的嘶吼声从高亢逐渐变得嘶哑、无力,挣扎的幅度也慢慢减弱,最终,他像是耗尽了灵魂最后一丝能量,身体猛地一僵,然后彻底瘫软在地,只剩下胸膛还在伴随着不规则的、艰难的呼吸而剧烈起伏,如同一条被抛上岸边、濒死的鱼。
虽然他的眼神恢复了些许清明,但那清明中浸透了无尽的疲惫、深不见底的绝望,以及一种……被自身存在所背叛的、深入骨髓的悲哀。他看向愣在一旁、脸色苍白的林深,嘴角艰难地扯动,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千百倍的、充满了苦涩、自嘲与无尽苍凉的笑容。
“看到了吧……这就……是‘管理员’……看似掌控规则……光鲜外表下的……血淋淋的真相……”良言的声音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每一个字都仿佛沾染着血沫,从破碎的声带中摩擦而出,“阮家……早就在我的……‘根’里……种下了……这些肮脏的……东西……‘逆蛇纹’……它从来不是……力量的恩赐……而是……最深沉、最恶毒的……枷锁……”
他艰难地抬起颤抖不止、沾满黑血的左手,指了指那个被他抓得血肉模糊、却依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三蛇胎记。“当他们的意志……通过特定的……规则频率……强行介入……覆盖我的……意识时……我……就不再是……良言……只会变成……一具……被编程好的……执行清理命令的……傀儡……就像……那个房间里的……‘守墓人’……本质上……并无不同……”
林沉默默地看着他,胸腔里像是被塞满了沉重而冰冷的铅块,又像是被无数细密的针反复穿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如同暴风雨中的海啸,在他心中剧烈翻腾——对良言参与迫害母亲行为的刻骨恨意;对眼前这具饱受摧残、如同破碎玩偶般躯体的惊悸与怜悯;对那种失去自我、沦为他人意志容器的极致悲剧所产生的、一丝连他自己都感到恐慌的同情;还有对阮家那无所不用其极的残忍手段的滔天愤怒……种种极端矛盾的情绪交织、碰撞,让他喉咙发紧,如同被扼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