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战地天使（2/2）

杨帆没理会，盯着那锅布煮了小半个时辰，才让人用干净（也是煮过的）木棍捞出来，晾在事先搭好的架子上。

第一批煮过的消毒纱布，首先用在了那个胳膊受伤的弟兄和大腿枪伤的伤员，以及王老蔫的狼咬伤上。赵老蔫按照杨帆的要求，先用在凉开水里煮过的小刀（杨帆坚持这叫“消毒”）清理创口，然后把煮过的纱布蘸上最后那点碘酒，进行包扎。

与此同时，另外两个伤势稍轻、但之前用了没煮过的破布包扎的伤员，伤口依旧红肿，甚至发出了异味。

几天后，效果对比出来了。使用消毒纱布包扎的三个伤员，伤口虽然愈合缓慢，但红肿在逐渐消退，体温也慢慢正常起来，尤其是王老蔫，精神头明显好了不少。而另外那两个伤员，情况却在恶化，其中一个开始高烧不退，说明亮话，另一个伤口溃烂流脓，痛苦不堪。

赵老蔫再去给那两个伤员换药时，看着那恶化的伤口，又看看旁边明显好转的三人，沉默了许久。他主动找到杨帆，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上带着愧色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佩服：“排长……你那个煮布的法子……管用！是俺老脑筋，跟不上趟了。往后，都按你说的办！”

这下，再没人质疑“消毒”是瞎折腾了。煮布成了卫生所的铁律。不仅煮纱布，连处理伤口用的水，杨帆也要求必须烧开晾凉。他还带着人，用削薄打磨光滑的竹片，制作了简易的夹板，用来固定骨折的伤员，比随便找根树枝捆上要强得多。

老柴头负责的后勤组，也把采集草药纳入了日常工作。赵老蔫带着几个稍微年轻的队员，辨认着能止血消炎的草药，比如仙鹤草、地榆、黄芩等，晒干了备用。虽然比不上西药见效快，但在缺医少药的情况下，这些大自然的馈赠也是救命的宝贝。

一个初步的、极其简陋的战地医疗体系，就这样在质疑、验证和实践中，慢慢建立起来。虽然依旧缺乏药品，缺乏专业医生，很多重伤依然无能为力，但至少，因为感染而导致的伤员死亡率，肉眼可见地下降了。

那个高烧不退的伤员，在赵老蔫用上消毒纱布和加倍剂量的草药后，硬是挺了过来。当他虚弱地睁开眼，喝下第一口米汤时，整个卫生所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看着窝棚里那些虽然依旧痛苦、但眼神里重新燃起求生欲望的伤员，看着赵老蔫和那几个年轻队员忙碌而专注的身影，杨帆心里多了几分底气。这些在战火中挣扎的生命，因为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努力，而多了一丝活下去的光亮。

这支队伍的“战地天使”，或许没有洁白翅膀，他们满手血污，一身汗味，用的是最土的办法，却在这生死边缘，小心翼翼地托举着每一个可能陨落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