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曲水流觞 中（2/2）

《孙子兵法》有云：激水之疾，至于漂石者，势也。他收剑入鞘，声如金石，萧世子方才对末将近日所为心生质疑，末将以为——当如这曲水，涤荡污浊，方能生生不息。

众人变色。这话是在明着告诉他，他端木珩整顿军营，清除的是朝中蛀虫，是为江山社稷考量。

王肃轻抚长髯，目光中闪过一抹赞赏。水榭间，乐声再起，觞中酒液随着碧波流转，宾客们纷纷举杯相庆。

最后一只漆觞停在上官徽面前。满园寂静，所有人都等着看端木夫人如何收场。

上官徽素手执觞，却不急于饮下，而是从袖中取出一方素帕。妾身曾读过一些诗词，记得有一句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她将帕子覆在觞上，任由溪水浸透，愿诸君——莫失本心。

上官徽话音方落，满园霎时一静。

王肃含笑点头，似乎对上官徽的应对颇为满意。他轻轻击掌，又有乐伎鱼贯而入，丝竹之声顿时响起，为这场雅集再添几分热闹。

上官徽将漆觞轻轻放回溪中，目光掠过对岸水榭，却见萧承翊正执杯浅酌，忽地轻笑出声，眉宇间却难掩一抹阴郁：徽妹妹这话，莫非是在规劝为兄？他故意用旧时称呼，目光灼灼地望来，可惜啊......漆觞在水面打了个旋，他忽然倾身，压低的嗓音只有近处几人能闻：这洛阳城的水，早就浑了。

郑三娘手中的碧玉箫砸在案几上。她盯着那方随波远去的素帕，忽然娇笑起来：好一个莫失本心葱指猛地指向溪水，可妹妹的帕子——不也随波逐流了么？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目光再次汇聚于溪水之中，素帕已被浸得半透明，在漩涡中渐渐沉没。

恰在这时，忽见溪水中闪过一道银光——端木珩的佩剑不知何时横在溪底，剑锋稳稳托住即将沉没的素帕。

夫人说得是。

一直沉默的端木珩突然开口，他玄色衣袖拂过水面，捞起湿透的帕子，内力一震，水珠簌簌而落：帕子虽湿，本心未改。

他将帕子叠好纳入怀中，动作轻柔得不像个武将。

御史中丞王戎抚掌赞叹：“好！当年嵇康临刑抚琴，今有端木将军踏水取帕，真名士风流！”

围观的寒门士子纷纷应和，席间顿时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