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绸庄焚尸案之尘埃落定(1/2)
州府通判衙署的书房内,价值不菲的檀香在狻猊炉中静静燃烧,吐出缕缕青烟,试图驱散一室沉闷,却终究冲不散堆积如山的卷宗间弥漫的那股凝重如铁的气息。林小乙将厚厚一叠、墨迹已干的最终结案文书,双手呈于端坐于紫檀木大案之后的通判陈远,与侍立一旁的州府总捕头赵千山面前。
文书之内,条分缕析,逻辑严密,证据环环相扣,形成了一条无可辩驳的链条:从柳青验尸格目上冰冷确认的“死后焚尸”结论与心脏处精准的锐器刺创分析,到文渊从灰烬中抢救并核对的异常“石脂水”猛火油采购记录;从林小乙亲手勘破的、利用通风窗活动隔板完成的精巧密室手法,到张猛带队搜查赤焰匠工坊时起获的、与创口吻合的奇特凶器短刃与那些危险的火器残骸;再到赤焰匠吴老七在确凿证据面前最终画押、详述作案过程的口供笔录,以及最后由文渊呕心沥血梳理出的、此案与神秘组织“云鹤”麾下“鹤翼”分支存在潜在关联的诸多线索……这一切,清晰无比地将这起最初被认定为“意外”的火灾惨案,彻底还原成一场精心策划、冷酷执行的谋杀,并将其背后那若隐若现的庞大黑影,毫不留情地指向了潜藏于黑暗深处的“云鹤”组织。
通判陈远仔细地、一页页地翻阅着卷宗,面色沉静如水,唯有修长的手指在翻到写有“云鹤”及“鹤翼”字样的纸页时,会不自觉地微微停顿,指尖在墨字上轻轻敲击,泄露出一丝他内心并不平静的波澜。良久,他缓缓放下最后一页卷宗,抬眼看着面前身形挺拔如松、面容沉静似水的年轻捕快,眼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激赏与赞叹之色。
“林捕快,”陈远的声音带着久居上位者特有的沉稳,却比平日面对下属时多了几分显而易见的温度与看重,“此案错综复杂,凶手狡诈阴险,现场伪装更是近乎完美。你能于一片焦土废墟之中洞察先机,不为表象所惑,继而抽丝剥茧,层层深入,不仅迅捷破案擒获真凶,更能由表及里,深挖其背后可能牵扯的更大关联,直指要害。于刑名一道,你已非寻常‘干才’可论,堪称拥有‘神思’之智。”他这番评价极高,在等级森严的官场中实属罕见。
他顿了顿,威严的目光扫过一旁侍立的总捕头赵千山,语气转为不容置疑的决断:“此案卷宗,事实清晰,证据确凿,本官核准。凶手吴老七,杀人纵火,罪大恶极,按律严惩,秋后处决。至于其所供述、及文渊推断出的关于‘云鹤’组织之线索,事关重大,列为州府刑房最高机密,不得外泄。此后续追查事宜,由林捕快你全权负责,暗中进行,一应人手、资源所需,只要合乎规制,衙署尽数支持。”
“谢大人信任,属下必当竭尽全力。”林小乙躬身,行了一礼,语气依旧平静,并无因高层赞赏而显露出半分骄矜之色。
总捕头赵千山也抚着颌下短须,重重地点了点头,他看着林小乙,目光复杂,最终尽数化为一声带着感慨与释然的叹息:“林捕快,当初你持荐信初至州府,老夫观你年轻,心中确有疑虑,多有保留。如今看来,是老夫眼拙,小觑了天下英才。连破数桩大案要案,桩桩件件,皆显真章。刑房有你,是云州府百姓之幸,亦是老夫之幸。往后,你只管放手去做,老夫与陈大人,便是你最坚实的后盾。”这番话说得推心置腹,诚恳无比,标志着赵千山已从最初的审视、制衡者,彻底转变为林小乙在刑房内部坚定不移的支持者。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很快在刑房内部传开。当通判陈远亲自签发的、对林小乙及其团队在此案中卓越表现的嘉奖文书,被郑重地张贴于刑房正堂外的告示栏时,最后一丝因林小乙“空降”身份和过分年轻而产生的窃窃私语与潜在质疑,也彻底烟消云散。曾经在初次勘查现场时,对林小乙判断不以为然的捕头李彪等人,再见到这位年轻的同僚时,目光中已只剩下由衷的敬佩与彻底的信服。凭借《鬼船运尸》、《连环盗印》以及此番《绸庄焚尸》这三起硬邦邦、沉甸甸的铁案,林小乙以其超凡的洞察力、缜密的逻辑与实打实的功绩,在能人辈出的云州府刑房,彻底树立了无人能撼动的权威与核心地位。
华灯初上,夜幕笼罩云州。城西一家不甚起眼、却因味道地道而颇有口碑的小酒馆内,灯火温润,人声熙攘。
临窗的一张老旧方桌上,摆着几样热气腾腾的家常小菜,一壶烫得恰到好处的温黄酒散发出醇厚的香气。林小乙、张猛、柳青、文渊四人难得地卸下公务的紧张与疲惫,围坐一桌,神情都放松了不少,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
张猛率先端起面前的粗瓷酒碗,里面晃荡着琥珀色的透亮酒液,他古铜色的面庞因酒意和激动而微微泛红,目光炯炯如炬,直直地看向林小乙,声音洪亮,带着军人特有的直爽:
“小乙!”他这一嗓子,引得邻桌食客纷纷侧目,但他浑不在意,胸中激荡着沙场般的豪情,“这碗酒,俺老张必须敬你!以前是俺老张眼皮子浅,见识短,觉得你年纪轻,是靠……咳,反正当初心里就是不服气!但这几桩案子跟下来,俺服了!心服口服!外带佩服!你不光脑子好使,转得快,想得深,关键时候,胆气够足,肩膀够硬,是条顶天立地的好汉!往后,你林小乙指东,俺张猛绝不往西瞅一眼!来,是汉子,就干了这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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