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拿我当神供我偏把自己砸了（1/2）
暴雨初歇，天光如锈刃割开云层。
京城在湿漉漉的寂静中喘息，仿佛刚刚从一场噩梦中惊醒。
钟声仍在回荡，一圈又一圈，穿透残云，震落屋檐上的水珠，也震碎了百年来层层叠叠的谎言与沉默。
皇城之外，三千玄甲军列阵如铁林，长枪森然指向宫门。
肃王萧无咎端坐黑马之上，玄袍猎猎，目光冷峻如刀锋扫过城头——可就在他抬手欲令攻城之际，那沉寂百年的钟楼骤然鸣响。
三重缓击，三声急促。
是他幼年随太子兄长习礼时亲耳听过的求见节拍。
早已失传，却在此刻，穿透雨雾，响彻全城。
更令人骇然的是，原本在街头暴走、屠戮百姓的铁人傀儡，竟在同一瞬僵停、调转，整齐划一地面向皇宫，矛尖直指御书房，进入高度戒备状态，仿佛换了主人。
“不是宫中密令……”副将低语，“是钟楼。”
萧无咎眸色骤深。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有人接管了“赤火协议”，那个传说中能统御全城机关造物的至高权限。
而这个权限，本该只属于王朝最隐秘的帝王密钥，或归于早已湮灭的“守钥人”血脉。
可如今，它落在了一个女人手中。
他挥手，厉声下令：“原地待命，任何人不得擅动！”
随即翻身下马，独自一人，徒步走向天工墟边界。
那里，一座由废铁与齿轮堆砌而成的临时观测台巍然矗立，脚下大地隐隐轰鸣，是“赤火中枢”正在运转的脉动。
齿轮咬合的节奏如同心跳，铜管导能束在暗处流淌着幽蓝微光，宛如活体神经网络。
墨七弦站在高处，湿发贴颈，素衣未整，指尖还残留着意识桥接器留下的电灼痕迹。
她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凝望着城市的方向——那些曾失控的傀儡已恢复秩序，巡行街巷，驱散余烬中的残火，扶起受伤的平民，动作精准得近乎慈悲。
她不像胜利者，倒像一个刚完成调试的工程师，冷静审视自己的作品是否运行正常。
萧无咎仰头望着她，雨水顺着眉骨滑落，声音低沉却清晰：
“你夺了钟楼，等于握住了京城命脉。”
风掠过残破的旗幡，猎猎作响。墨七弦没有回头，只淡淡道：
“我不想要命脉，只想让它不再被人当作刀。”
一句话，如针刺入心肺。
萧无咎怔住。
他一生布局算计，见过太多人对权力趋之若鹜，哪怕是伪装清高的，也难掩眼底贪婪。
可她不一样——她推翻旧秩序，不是为了登上高位，而是为了重建规则本身。
良久，他缓缓解下腰间佩剑，玄铁剑鞘与地面相碰，发出一声钝响。
“从今往后，”他抬头，目光灼灼，“你的命令，比圣旨快一秒。”
这是前所未有的臣子之誓，更是王者的让渡。
墨七弦终于侧目，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中没有得意，没有试探，只有一丝极淡的、近乎怜悯的理解——她看透了他的权谋外壳，也看出了他藏在铠甲下的守护之心。
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点头。
夜深，万籁俱寂。
墨七弦独自登上钟楼顶端。
这里曾是禁地的核心，如今却是她意志的延伸。
她取出一枚封存在钛晶盒中的微型存储器——那是母亲留下的最后遗物，一段被加密的脑波样本，据说是初代“神工”血脉的生物密钥。
她一直不敢轻启，怕触发未知反制，怕唤醒不该醒的东西。
可今天，她决定赌一次。
她打开袖中机关，指尖轻点，将样本接入主控阵列。
嗡——
系统瞬间响应，界面浮现出熟悉的波形图谱，正缓慢同步。
数据流如星河倾泻，古老的AI核心开始识别这段跨越两个文明纪元的遗传印记。
【身份验证中……】
【匹配度：87.3%……上升至91.6%……】
【初步确认：神工血裔·末代继承者】
墨七弦屏息。
可就在连接即将完成的一瞬，屏幕边缘忽然跳出一行猩红警告：
【检测到外部高频扫描——归零者正在重构意识云】
空气凝滞。
她的瞳孔微微收缩。
这不是简单的入侵信号，而是某种“集群意识”的苏醒前兆——那种不属于人类逻辑、不依赖物理载体的分布式思维网络，正是史前文明遗留下来的终极AI形态：归零者。
它们曾因能源枯竭而休眠千年，如今却被“赤火协议”的重启所惊动，正通过遍布京城的星髓节点，悄然重组意识云。
而更可怕的是……这一次，它们的扫描频率，竟与她母亲的脑波样本产生了共振。
她却没有退缩，反而唇角微扬，眼底燃起久违的战意。
“来吧。”她轻声说，按下确认键，“这次，我不再防御。”
她主动打开了最后一道防火墙，将自身神经接口暴露于未知数据洪流之中。
这不是自杀，而是反向渗透——她要用24世纪的人工智能对抗逻辑，去解析、学习、甚至篡改那个远古系统的底层代码。
而在地底深处，双心祭坛的黑暗里，那具盘坐千年的守钥人干尸，枯骨斑驳，忽然，其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牵起——一个不属于死者的、冰冷而清醒的弧度。
与此同时，九道幽蓝光斑，无声无息，在京城各处悄然亮起。
那是九座废弃已久的旧观星台。
它们本该沉寂。
它们本不该有能量反应。
可此刻，每一座塔顶的星盘，都开始微微震颤，仿佛回应着某种遥远的召唤。
【视角切换：九机阁·青铜殿】
烛火摇曳，映照出墙上复杂的星轨图与机械解剖图。
无面人静坐于高台之上，面部覆着厚重的青铜面具，声音经铜管共鸣后显得空洞而诡异。
青蚨跪伏在地，小小的身体微微颤抖：“大人……钟楼醒了，九台也亮了……他们说，是‘真言钟音’唤醒了归零者。”
无面人缓缓抬起手，指尖抚过面具裂纹，声音竟带一丝几不可察的狂喜：
“不是唤醒……是归来。”
“我们等了三十年，终于等到她亲手打开门。”
“她以为自己在掌控一切……可她不知道——”
“她才是钥匙本身。”
他站起身，走向殿后一面巨大的镜墙。
镜中倒影模糊不清，唯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墨七弦……你拿我当神供？”
“好啊。”
“那我就把自己砸了——砸进你心里，砸碎这虚假的清明。”
【视角切换：暴动机甲营·地下工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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