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裂心之契（2/2）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焱魇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没入自己胸膛的那只纤细的手。他能感觉到冰冷的手指捏住了他那颗疯狂跳动、已被秽血侵蚀大半的心脏。

“……你……”他张了张嘴，鲜血从嘴角涌出。

妖姬抬着眼，琉璃色的眸子近在咫尺，里面没有胜利的快意，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疲惫到极致的冰冷。

“魔域……”她轻声开口，气息微弱，却字字清晰，“……不需要第二个疯子。”

五指猛地收拢！

砰！

心脏爆裂的闷响。

焱魇眼中的神采瞬间黯淡，身体软软倒下。

祭坛失去主持，血色光柱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骤然回缩、崩溃、消散！反噬之力将周围叛徒尽数震飞！

锁链罗网的金红光芒也随之消散。

顾白脱力地跪倒在地，大口咳血，眼前阵阵发黑，身体如同被彻底掏空，每一寸骨头都在尖叫。

整个世界安静了一瞬。

只剩下残火噼啪，和幸存者粗重的喘息。

妖姬站在祭坛上，身影摇摇欲坠。她缓缓抽回手，任由那只沾满粘稠黑血的手垂落。她看着下方跪地咳血的顾白，目光复杂难言。

【……那股力量……暴烈，混乱，却……在保护我……】心声带着巨大的震撼和一丝茫然，【……锁魂链竟能如此运用？不……不只是锁魂链……还有他……】

她踉跄着走下祭坛，一步步走向顾白。

所过之处，残余的叛徒惊恐地退避，无人敢拦。

她走到他面前，蹲下身。

冰冷的手指颤抖着，轻轻拂去他眼角下的血泪。

动作生涩僵硬，甚至带着一丝不知所措的笨拙。

“……值得吗？”她哑声问，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燃耗魂血……可能损及根本……”

顾白抬起模糊的视线，看着近在咫尺的她，脸上血污纵横，却努力扯出一个难看的笑。

“你……不能死……”他气息微弱，每个字都带着血沫，“你说过……不能……失去我……”

“同理。”

妖姬浑身猛地一颤。

琉璃色的眸子骤然睁大，定定地看着他，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人的模样。

许久。

她忽然极其缓慢地、极其小心翼翼地，向前倾身。

一个冰冷、干燥、带着浓重血腥气，却轻如羽絮的吻，落在了他沾血的额头上。

一触即分。

快得如同幻觉。

【……印记……】心声慌乱的响起，【……魔主的印记……以后……便是吾所有物……谁也不能再伤……】

她猛地站起身，背对着他，耳根通红，语气却强行恢复冷硬：“还能走吗？魔核殿……还需稳固。”

说着，却向他伸出了手。

那只刚刚捏碎一颗心脏、此刻却微微颤抖的手。

顾白看着那只手，又抬眼看看她故作冰冷的侧脸。

缓缓地，将自己染血的手，放了上去。

两手交握。

冰冷与温热。血腥与微光。

锁链轻响。

裂痕斑驳的心扉之间，一道笨拙而坚韧的契约，于废墟与血色中，悄然缔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