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轻轻带上了门(1/2)
片刻。
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却不再是嘲弄,而是彻底的漠然。
“说完了?”
琴师浑身一颤,抓住木辕的手指无力地松开了几分,只剩下指尖还虚虚地搭着。
车帘,终于被一只素白的手从里面掀开了一道缝隙。
缝隙不大,只够露出公主的半张脸。
她的目光,居高临下地扫了出来。那视线先是落在琴师沾满污泥雨水的手,停留了一瞬,仿佛在看什么极其碍眼的东西。
然后,那目光缓缓上移,扫过他湿透的单衣,那衣襟在方才的奔跑和拉扯中早已凌乱不堪,甚至比在诗社大会上更显狼狈。
最后,才落在他那张被雨水冲刷得惨白的脸上。
她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温度,没有愤怒,没有失望,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只有一种冰冷的审视,如同在看一件劣质器物。
“琴师,”
公主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弧度。
那笑容极美,却空洞得令人心寒,没有丝毫暖意,只有一片荒芜。
“本宫只是觉得,”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千钧之力,一字一句砸在琴师摇摇欲坠的心上
“沾了别人眼泪的东西。”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再次扫过他湿透的衣襟。
红唇轻启,吐出最后两个字。
“脏。”
话音落下的瞬间,掀着车帘的手指倏然松开。
厚重的锦缎帘子重重垂落,严丝合缝,将内外彻底隔绝。
也将琴师那张瞬间失去所有血色的脸,彻底隔绝在外。
“走。”
帘内,只传出这一个冰冷的字。
车夫早已被这骇人的气氛吓得魂不附体,闻声如蒙大赦,慌忙甩动鞭子。
“驾!”
马儿吃痛,嘶鸣一声,猛地发力。
沉重的车轮碾过泥泞,溅起浑浊的水花,毫不留情地向前冲去。
巨大的惯性让原本就靠抓住木辕才勉强站稳的琴师彻底失去了平衡,人就这样被猛然前冲的马车狠狠甩脱。
他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整个人重重地向前扑倒在冰冷泥泞的官道上。
泥水瞬间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刺骨的寒意和剧烈的疼痛从膝盖和手肘上传来。
马车绝尘而去,没有一丝停顿,迅速消失在迷蒙的雨幕深处,只留下一道越来越淡的车辙印。
琴师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抬起头。
视线被雨水和泥浆模糊,只能看到那辆华贵马车消失的方向。
冰冷的雨水疯狂地浇打在他身上,脸上,混合着某种滚烫的液体,一起流进嘴里,苦涩得让人窒息。
他维持着半趴的姿势,像一只被彻底遗弃在泥水里的破旧娃娃。
四周是无边无际的雨幕,和一片死寂的荒凉。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和那深入骨髓的冷。
休息室内,一片长久的沉默。
女鬼的灵体波动在喝下泷川的咖啡之后已经平复了许多,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荒芜,弥漫在小小的空间里。
“他就那么摔在泥里了?”
泷川的声音有些干涩,没想到公主竟然会这样决绝。
“啧。”
孟婆长长地叹了口气,鲜红的指甲烦躁地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媚眼里的戏谑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下复杂难言的感慨。
“小公主啊小公主,你这刀子嘴插起自己心窝子来,也是半点不留情啊。”
她摇摇头。
“那傻小子最后喊出来的话,是混账,可也是被你逼到墙角,疼极了才口不择言。你倒好,一句‘脏’,得,这下是真把人连皮带骨都剐干净了。”
零三九的光球稳定地悬浮着。
”我真的到目前为止都没有检测到情绪,更别说你说的那儿关于欲的推测了。“
泷川看着那小心翼翼捧着杯子的女鬼,嘴角弯了弯。
她瞥了一眼角落里闪烁的光球。
“你不知道就算了,反正我觉得对就对。”
零三九的光球不满地“嗡”了一声。
“哼,不理你。”
泷川懒得理零三九,目光重新落回捧着咖啡杯的女鬼身上。
“喝吧,暖暖身子,然后继续你的故事。“后来呢?你回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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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荣公主府邸,暖阁。
熏笼里上好的银丝炭烧得正旺,暖意融融,驱散了初春夜雨的寒气,却驱不散空气里沉滞的压抑。
欣荣公主端坐在紫檀木的圈椅里,捻着袖口上细密的金线牡丹纹样。
她对面,站着府里资历最深的赵嬷嬷。
赵嬷嬷头发梳得油光水滑,一丝不乱地抿在脑后,一张脸刻板得像块风干的枣木。
她微微躬着身,姿态恭敬,可那双浑浊的老眼里,却翻涌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不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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