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百山历练(1/2)
山涧深处,清泉如碎玉般从岩缝中涌出,在青石板上撞出层层叠叠的水纹。
林邑川褪去满是汗渍与泥土的衣衫,任由冰凉的泉水冲刷疲惫的身躯。
水流滑过肩头那道月牙形旧疤时,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痛 —— 那是之前与劫匪交手时留下的印记,当时对方的弯刀险些划破颈动脉,此刻疤痕在水中泛着淡红的光泽,像一片凝固的血月。
他弯腰掬起一捧泉水浇在脸上,水珠顺着下颌线滚落,砸在胸前的锁骨处碎成星点。
山涧两侧的崖壁上长满墨绿色苔藓,阳光穿过崖顶的槭树叶,在水面投下晃动的光斑,如同无数跳跃的金鳞。
几只灰雀落在不远处的溪石上,歪着头打量这个沐浴的少年,直到他抬手挥赶,才扑棱棱飞进密林,留下几片飘落的羽毛。
林邑川躺在溪边的青石上,青石被日光晒得温热,恰好中和了泉水的寒凉。
他枕着双臂闭目养神,听着潺潺水声混着远处的鸟鸣,连日修炼的紧绷感从四肢百骸渐渐消散。
意识朦胧间,他仿佛又回到家中的天井,母亲正用布巾擦拭他练剑后汗湿的后背,父亲坐在廊下磨刀,刀石相击的沙沙声与此刻的溪流声奇妙重合。
一觉睡到午后,阳光已移至崖壁中央。
林邑川翻身坐起,抖落发间沾着的草屑与蒲公英绒毛,指尖划过腰间的剑柄,剑鞘上的流云纹被体温焐得温热。
他往行囊里塞了些风干的狼肉干 —— 那是母亲用花椒和盐精心腌制的,又将桔梗、射干等草药分门别类收好,最后检查了金疮药的锦囊,确保万无一失。
深吸一口带着松针清香的空气,林邑川望着百山深处云雾缭绕的方向,那里便是黑风崖的大致方位。
据说崖壁上栖息着罕见的玄铁鹰,而崖底的洞穴正是吊睛白额虎的巢穴。
他眼中闪过一丝期待,脚下的碎石在靴底发出细碎的声响,身影渐渐融入苍茫山色,朝着未知的险峰与机遇大步迈进。
才走了一刻钟,前方的密林忽然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
林邑川脚步一顿,下意识侧身躲在一棵三人合抱的古松下,指尖扣住剑柄。
他敏锐捕捉到空气中浮动的气息 —— 那是十三个炼体境修士特有的气血波动,其中一道尤为强横,带着常年与妖兽厮杀的凶戾之气。
猎兽队踏着满地枯枝走来,为首的壮汉身高近丈,赤裸的臂膀上布满纵横交错的疤痕,其中一道从眉骨延伸至下颌,让他本就凶悍的面容更添几分狰狞。
他修为最高,炼体八重的气势如鼓胀的皮囊,每走一步都让地面微微震颤,胸口挂着的兽骨吊坠随着呼吸微微震颤,那是用成年黑熊的腕骨打磨而成,边缘还留着齿痕,彰显着他曾猎杀过的大型猛兽。
壮汉手中那柄混铁长刀足有五尺长,刀身布满细密的裂痕,却隐隐透着杀伐之气,刀鞘上镶嵌的铜环随着步伐叮当作响。
队伍中央,两个炼体六重的弓箭手并肩而立,他们穿着轻便的皮甲,弓弦上萦绕着淡淡的血气,显然经过特殊淬炼,箭头闪烁着幽蓝的光泽,应是喂了麻药。
左侧背着巨斧的修士炼体七重,身材矮壮如石墩,斧刃豁口处凝结着黑紫色的血痂,散发着刺鼻的腥臭味,昭示着这柄武器曾斩杀过带毒妖兽。
他时不时用粗糙的手掌摩挲斧柄,指缝里嵌着的泥土与血渍早已干涸成硬块。
其余队员多是炼体三四重的新手,衣衫褴褛,背着简陋的兵刃。
有人腰间别着几枚粗制滥造的淬毒暗器,箭簇歪斜;
有人握着锈迹斑斑的长剑,剑鞘早已开裂;
还有个少年背着藤编盾牌,盾牌边缘被咬得坑坑洼洼,显然是刚入行的新人,眼神里满是紧张与兴奋。
他们步伐凌乱,呼吸粗重,身上残留的妖兽气息杂乱无章 —— 有野猪的臊味、山鹿的腥气,还有某种蛇类的腥甜,显然还未掌握高效的猎杀技巧,更像是一群凭着蛮力在山林里闯荡的莽夫。
当这群人看到林邑川时,先是露出轻蔑的神色。
一个瘦高个弓箭手嗤笑道:“哪来的毛头小子,敢独自闯黑风崖?”
另一个握着短剑的新手也跟着起哄,语气里满是不屑。
他们见少年面容俊朗,眉眼间还带着稚气,虽身形挺拔如松,却未察觉少年体内蛰伏的磅礴气血,只当是哪家不知天高地厚的富家子弟来山林探险。
直到有人瞥见林邑川行走时步伐沉稳,落脚处竟未惊起一片落叶,连最轻盈的蒲公英绒毛都纹丝不动,这才心中微动。
为首壮汉目光如炬,他征战多年的直觉告诉他,这少年绝非表面那般简单,上前一步道:“小家伙,看你筋骨不错,跟我们走一趟,保准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猎杀。”
话语中带着几分招揽之意,眼角的余光却始终锁定林邑川的手腕,那里正是握剑发力的关键部位,全然不知眼前看似稚嫩的少年,早已在数次生死搏杀中铸就了远超他们想象的实力。
林邑川站在猎兽队前,山风掀起他束发的布条,碎发扫过他带着稚气却冷峻的眉眼。
他目光扫过众人腰间染血的兵器,从壮汉的混铁刀到新手的锈剑,将每个人的修为与状态尽收眼底。
听到壮汉的话,他微微颔首,开口道:“猎杀虎类凶险异常,还望前辈明示具体目标与分配细则。”
声音清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与他的年龄极不相符。
话音未落,队伍右侧手持巨斧的汉子便爆发出一阵大笑,斧刃重重磕在岩石上,溅起的火星照亮他脸上狰狞的刀疤:“这小白脸怕不是吓破胆了?问东问西的!跟着爷们混,有你一口肉吃就不错了!”
其余几个新手也跟着哄笑,只有为首的壮汉眉头微皱,他从这少年的问话里听出了条理,绝非寻常愣头青。
为首的壮汉抬手制止了同伴的哄笑,他眯起眼打量着林邑川,脖颈处凸起的青筋随着呼吸微微跳动,炼体八重的威压若有若无地散发出来,试图震慑眼前的少年:“两只盘踞在黑风崖的吊睛白额虎,公虎力大无穷,爪牙锋利;母虎动作迅捷,擅长突袭。”
他故意停顿,观察着少年的反应,见林邑川神色平静,眸中毫无惧色,才继续道,“虎骨、虎皮、虎鞭按出力分配,内脏和碎肉归垫底的孬种。”
话语间充满挑衅,队伍里几个队员摩拳擦掌,似在等林邑川退缩,好趁机嘲笑一番。
林邑川低头思索时,指腹无意识抚过剑柄上的凹痕 —— 那是与狼群搏斗时,被头狼的獠牙啃咬留下的印记。
他想起父亲说过,虎类最忌挑衅,却也最护领地,黑风崖的这对白虎既然盘踞许久,必然对地形极为熟悉。
片刻后,他抬眼看向远处云雾缭绕的黑风崖,崖顶的云雾如翻滚的白浪,隐约能看见陡峭的崖壁,眸中闪过一丝跃动的战意。
猎兽队众人身上混杂的血腥气与紧张的氛围,反而勾起了他潜藏的战斗本能,就像嗅到血腥味的狼,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
他淡淡道:“既如此,我便随队走一趟。”
壮汉见他应下,咧嘴露出缺了半颗的门牙,那是被妖兽利爪崩掉的,转身挥动长刀:“跟上!别拖老子后腿!”
队伍再次启程,林邑川走在队尾,看着众人参差不齐的步伐和松散的队形,心中暗自摇头。
有人边走边打闹,有人东张西望,全然不知危险可能随时降临。
他则凝神感知四周,耳朵捕捉着山林的动静,鼻尖分辨着各种气息,已然开始盘算如何在这场猎杀中避开锋芒,保护好自己,又能有所收获 —— 至少要取一块虎骨,给父亲泡酒治风湿。
山风渐急,裹挟着越来越浓的腐肉腥气掠过林邑川的鼻尖,那气味中还夹杂着淡淡的虎啸残留的威压,让他下意识攥紧了剑柄,掌心沁出的冷汗在淬了火的剑格上凝成细密的水珠。
猎兽队众人也察觉到了异常,刚才还喧闹的队伍瞬间安静下来,如同受惊的鹌鹑,七零八落趴在灌木丛后,粗重的喘息声混着枯叶摩擦声此起彼伏。
为首壮汉趴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用刀尖在地上划出简单阵型:“弓箭手左翼,斧手右翼,新手殿后,我正面硬刚!”
刀刃刻进泥土的 “沙沙” 声里,林邑川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节奏逐渐与大地震颤的频率重合 —— 那是猛虎在远处移动的震动,每一步都像踩在所有人的神经上,一场惊心动魄的猎杀即将开始。
林邑川被分入引诱组,身旁两个瘦高汉子正反复检查腰间的淬毒匕首。
指节因过度用力泛着青白,仿佛要将匕首捏碎一般。
匕首上淬的蛇毒在日光下泛着诡异的幽蓝,毒液黏稠地附着在刃口,却难掩两人微微发颤的手腕,每一次触碰都带着抑制不住的抖动,将内心的恐惧暴露无遗。
当队伍行至离虎穴只剩半里的地方,林间的死寂突然凝成实质,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压抑得让人胸口发闷。
林邑川踩着满地枯枝的脚掌骤然顿住 —— 本该只有两只虎的巢穴方向,竟传来此起彼伏的虎啸共鸣。
那声音低沉而狂暴,如同无数根钢针直刺耳膜,尖锐得让耳膜嗡嗡作响,每一次震颤都敲击着神经。
他拨开面前带刺的荆棘,荆棘尖刺划破他的衣袖,但他的瞳孔猛地收缩:密林深处,一片金色瞳仁闪烁如鬼火,成年猛虎的身影在树影间若隐若现,粗略一数竟足有十三只之多。
每只老虎的皮毛都油亮如缎,在斑驳光影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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