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击中要害（2/2）
他捡起地上半截炭笔，在舱壁上快速勾勒出简单的示意图：“看，就像两个旋转的齿轮咬合最紧的地方，力量都用在对抗彼此了，对外的压力就会减小。如果我们能精确计算出这些节点的位置和它们出现‘薄弱期’的时机，然后……集中我们所有的力量，在那一瞬间，精准地攻击那个节点！”
击中要害！不是依靠蛮力去对抗整个规则结界，而是找到这个自洽防御体系因内部剧烈运动而产生的、转瞬即逝的薄弱点，实施外科手术式的精准打击！如同庖丁解牛，以无厚入有间！
“攻击节点？打开一个短暂的缺口？”雷恩眼中骤然爆射出慑人的精光！这个思路，与他苦修多年、领悟至深的【破军剑意】核心精髓——以点破面，集中全部精神、意志、力量于一点，于不可能中创造可能，攻其必救，一击制胜——不谋而合！他的心脏因为兴奋和战意而剧烈跳动起来。
“有多大把握？缺口能维持多久？够不够我们通过？”雷恩的问题如同连珠炮，直指关键。
“需要最精确的时机把握和位置计算。”星尘立刻接话，大脑飞速运转，“能量流的对冲周期很快，节点的‘薄弱期’出现的时间窗口可能极其短暂，根据初步推算，或许只有……一至两次呼吸的时间！而且，节点的位置随着‘环’的旋转和焦点移动也在变化，预测下一个薄弱节点出现的位置和时机，需要实时计算和修正，误差必须控制在毫秒级！”
“攻击的强度必须足够！”艾吉奥补充，语气严肃，“必须在那个短暂的窗口期内，一击彻底击穿节点处相对薄弱的屏障，制造出一个可供‘海燕号’或者至少是小艇通过的缺口。而且，攻击本身不能引发能量乱流的连锁爆炸或导致‘环’的结构失衡产生不可预测的崩溃。必须是‘穿刺’，而不是‘爆破’。”
“我能调配一种强效的‘元素瓦解催化剂’，”索菲亚立刻接口，眼中重新燃起炼金师的光芒，“以‘虚空花粉末’和‘混沌之尘’为核心，专门针对这种高度有序又剧烈冲突的能量结构。它可以在接触的瞬间，极大地加速能量节点的内部对冲和湮灭过程，从内部扩大薄弱点。但问题在于，这种催化剂极不稳定，需要直接附着在节点屏障上才能生效，而且必须由拥有极强能量控制力和精准投掷技巧的人，在节点薄弱期出现的精确时刻投掷并引爆，早一秒可能被屏障弹开或提前反应，晚一秒则错过窗口。时机必须分毫不差！”
所有人的目光，在这一刻，不约而同地、沉重而又充满期待地聚焦在了雷恩身上。精准到毫秒的时机把握、凝聚全部力量于一击的极致攻击、对能量流动的敏锐感知以便配合催化剂的效果、以及承担失败风险的巨大心理压力……这里能做到这一切的，只有将【破军剑意】修炼到极高境界、心志如钢铁、并且手持传奇武器“破晓”的他！
雷恩感到肩膀上的压力陡然增加了千钧。他缓缓松开不知何时紧握的拳头，又再次握紧，感受着掌心因用力而产生的刺痛。他走回莉娜的床边，低头凝视着她平静的睡颜，仿佛要将她的样子刻入灵魂深处。然后，他抬起头，目光依次扫过虚弱的艾莉希雅、脸色苍白的星尘、眼神锐利的艾吉奥、充满期待的索菲亚，以及舱门外那个虽然看不到但能感觉到其坚定存在的矮人塔隆。
没有退路，也无需退路。伙伴们的信任，莉娜的生命，近在咫尺的希望……这一切，都化为了他心中那柄无形却无比锋利的剑。
他伸出手，稳稳地握住了背后“破晓”的剑柄。长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仿佛感应到了主人沸腾的战意与决绝的意志。剑身上的晨曦纹路似乎也亮起了微光。
“星尘，从此刻起，你我就是一体。你负责计算、锁定、指引，将所有数据实时传递给我，我相信你的星辰魔法能做到。”雷恩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如同暴风雨前最后的海面，“艾吉奥，协助星尘观测节点变化，提供辅助数据。索菲亚，立刻准备‘催化剂’，并确保它处于最易激发状态。塔隆！”他提高了声音。
舱门外传来矮人瓮声瓮气却斩钉截铁的回答：“在！船长！”
“稳住船身，将‘海燕号’调整到最佳冲刺状态！一旦缺口打开，我不需要你等我的命令，用你最大的力气和技巧，让船冲过去！我们的机会，可能只有一次！”
“明白！交给我吧！”塔隆的吼声中充满了力量。
雷恩最后看了一眼莉娜，转身，大步走出船舱，迎着那片冰火交织、光芒诡谲的死亡海域，挺直了脊梁。晨光（如果那怪异的天空还能称之为晨光的话）将他染血的身影拉得很长。
“我来……为莉娜，为我们……打开这条路！”
“海燕号”开始缓缓转向，调整姿态，如同一位面对滔天巨浪深吸一口气的冲浪者，将船头对准了星尘指引的那片位于东北方向的、色彩最混乱也最危险的“焦点”区域。魔法的微光在索菲亚的操控下笼罩船体，塔隆检查着每一根缆绳和每一块船板，艾吉奥消失在船头阴影中成为最敏锐的观察哨，星尘盘坐在船首像下，银辉如同蛛网般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与狂暴的能量场进行着危险的共舞。
索菲亚将一支密封的、内部流转着灰紫色不稳定光华的水晶管郑重地交到雷恩手中。管壁冰凉，却能感觉到内部那毁灭性的催化力量在轻轻震荡。
雷恩接过催化剂，将其小心地固定在腰间的特制皮扣上。他深吸一口气，冰火交织的空气刺痛着他的肺，却让他的精神更加集中、锐利。他缓步走到船头最尖端，任由冰晶和热浪拍打在他的脸上、身上。他闭上了眼睛，不再用肉眼去看那令人目眩的混乱景象，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破军剑意】的境界之中。
感知在延伸，与星尘的银色“感知丝线”悄然连接。无数纷乱的数据——能量流的强度、频率、对冲相位、节点位置的概率云、薄弱期的倒计时——如同冰冷的溪流汇入他的意识海，又被【破军剑意】那高度凝聚、如同钻石般纯粹的战斗意志所统合、解析。
“破晓”被他双手握住，竖于身前。斗气开始在他体内奔流，不是之前战斗时的狂暴宣泄，而是如同百川归海般，极度凝练、高度压缩地汇聚向双臂，灌注向剑身。剑身上的晨曦纹路越来越亮，发出低沉的、仿佛来自远古的共鸣。
艾吉奥的声音如同幽灵般在他耳边响起，语速极快：“第一预测节点，左舷三十度，距离八百码，环面旋转速度每秒……能量对冲峰值预计在……倒计时，七、六……”
星尘的感知更精确，直接在他脑海中投射出不断刷新的三维能量模型和一条闪烁的、代表最佳攻击路径与时机的时间线。
索菲亚紧张地攥紧了拳头，指甲陷入掌心。
塔隆全身肌肉贲张，双手紧紧抓住了舵轮，脚像生根一样钉在甲板上。
“五……四……”艾吉奥的倒数如同死神的钟摆。
雷恩的呼吸变得极其缓慢，几乎停止。世界在他感知中褪去了颜色和形状，只剩下能量流动的轨迹和那个越来越清晰、如同靶心般的“节点”。他的精神、意志、斗气、与“破晓”的共鸣，全部凝聚于剑尖那一点寒芒之上。
“三……二……”
就是现在！
雷恩双眼骤然睁开，眼中精光暴射，如同撕裂黑暗的闪电！他全身的肌肉以一种完美协调的方式瞬间爆发，拧腰、送臂、刺剑！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希望，尽在这一剑之中！
“【破军】——！！”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绚烂夺目的光影。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快到超越视觉捕捉的银色流光，如同穿越了空间，从“破晓”的剑尖激射而出！流光精准地沿着星尘计算出的、稍纵即逝的能量缝隙，无视了沿途所有混乱的能量乱流，在艾吉奥倒计时归零的刹那，狠狠地刺入了“冰火之环”上那个刚刚进入“薄弱期”的节点！
几乎在同一瞬间，雷恩左手闪电般拔出腰间的催化剂水晶管，以精妙的手法紧随剑气之后掷出！水晶管沿着剑气开辟的、尚未被能量乱流填补的微小通道，分毫不差地击中了节点屏障！
“叮——啪！”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响彻在每个人灵魂深处的脆响。
节点处，冰蓝与火红疯狂对冲湮灭的光芒猛地一滞，然后，一点灰紫色的光芒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般扩散开来。紧接着，那坚实无比的能量屏障，如同被针刺破的水泡，又像是被精准敲碎了承重结构的玻璃，以那个点为中心，瞬间蔓延开无数蛛网般的裂痕！
裂痕迅速扩大、连接，伴随着令人牙酸的、能量结构崩解的声音！
一个直径数米、边缘不断迸发着细碎能量火花和冰火碎屑的、不规则的“缺口”，赫然出现在那死亡之环上！
“就是现在！塔隆！！”雷恩的吼声撕破了寂静。
“吼啊啊啊！！”塔隆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全身肌肉膨胀到极限，用尽毕生力气猛打舵轮！早已将风帆调整到最佳角度的“海燕号”，如同被巨兽推动，船头猛地一沉，随即爆发出惊人的速度，朝着那个正在缓缓弥合、但尚存通道的缺口，义无反顾地冲了过去！
最终的考验，通往生命之泉的最后屏障，能否被这凝聚了智慧、勇气与牺牲精神的雷霆一击所洞穿？答案，就在这冲向缺口的惊心动魄的数秒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