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鲸吞河中(1/2)
河阳—浊漳水两场血战的余波尚未平息,潞州砺锋堂内,李铁崖与核心幕僚们已将对准河中的目光,从“羁縻控制”彻底转向了“完全吞并”。暗中操控、扶植代理人的时代已经过去,面对朱温必然到来的疯狂报复与李克用虎视眈眈的北疆,昭义必须将富庶的河中地区(蒲、晋、绛、慈、隰等州)彻底、直接地纳入统治,将其人力、物力、财力化为己用,方能应对接下来的存亡危机。这一次,不再是巧取,而是鲸吞。
“将军,王重荣新败于李克用,实力大损,内部离心,正值其最为虚弱之时。以往我等碍于河东压力与四方观瞻,对河中多以羁縻之策,扶植王重荣为缓冲。然现今局势已变!”冯渊指着地图,语气斩钉截铁,“朱温与我已成死仇,沙陀败退然根基未动,皆欲置我于死地。河中再为缓冲,已无可能,反成包袱,易为他人所乘。当此非常之时,需行非常之策!必须彻底拿下河中,使其成为我昭义坚实之西翼,而非摇摆不定之藩篱!”
韩德让捻须沉吟:“然,吞并易,消化难。王重荣虽弱,在河中经营多年,树大根深。若强行用兵,恐激起强烈反抗,徒耗兵力,更予朱温、李克用以口实,联手来攻,则大势去矣。”
“故,需明暗结合,软硬兼施,以势压人,迫其就范!”李铁崖独臂重重按在河中地界上,眼中锐光逼人,“明面上,以‘协防河东,共御国贼’为名,大军压境,造成既成事实。暗地里,许以高官厚禄,分化其部将,拉拢其士绅。对王重荣本人,晓以利害,若识时务,保其富贵终身;若冥顽不灵……”他冷哼一声,未尽之意,杀气凛然。
“将军明见!”冯渊接口道,“可双管齐下。一,请将军即刻上表朝廷(虽权威扫地,然名义犹存),言河中节度使王重荣御下无方,屡遭败绩,恐河东沙陀趁虚而入,危及京畿,请朝廷允准昭义军‘权知河中军事’,以便协同防御。二,遣使直入蒲州,面见王重荣,陈说利害,迫其‘自愿’上表,请朝廷将河中军民事权暂交将军署理。同时,命王琨将军率得胜之师,移驻河中西境,做出随时可进的姿态。如此,名正言顺,水到渠成。”
“便依此计!”李铁崖决断,“冯先生,表章之事,由你亲自草拟,务求缜密。韩老,准备厚礼,遴选能言善辩之士为使。同时,传令王琨:所部暂驻绛州,多张旗帜,广派斥候,对河中形成威压之势!‘风眼’全部启动,给某盯死蒲州城内一举一动!”
王琨接到密令,心领神会。他率领经过休整补充的西线精锐,大张旗鼓自潞州西进,驻扎在与河中毗邻的绛州边境。军营连绵数十里,旌旗蔽日,操练之声震天动地。“虎贲”、“玄甲”的旗号刻意展示,强大的军威如同实质般的压力,笼罩在蒲州城头。每日都有昭义游骑逼近河中州县侦查,态度强势,与以往“盟友”姿态截然不同。
与此同时,冯渊派出的密使携重礼抵达蒲州节度使府。使者不再如以往般谦恭,而是不卑不亢,直面惊疑不定的王重荣:“王公,如今局势明朗。河东新败,然沙陀铁骑犹在,睚眦必报;宣武朱温,视我昭义如眼中钉,必欲除之而后快。河中夹处其间,公自度可能独善其身否?李留后仁厚,念及旧谊,不忍见公与河中百姓遭兵燹之祸。特遣某来,陈说利害。若公愿上表朝廷,请李留后总揽河中军政,共抗强敌,则李留后必保公富贵终身,河中将士百姓皆得保全。若……执意不从,恐沙陀或宣武之兵旦夕即至,届时玉石俱焚,悔之晚矣!”
王重荣面色灰败,握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他何尝不知自身处境?李克用败退,盟友(名义上)昭义骤然翻脸,朱温虎视眈眈,自己实力大损,内部将领人心浮动。抵抗?无疑是螳臂当车。他环视堂下,昔日的心腹或将,或低头不语,或目光闪烁,竟无一人敢与他对视,更无人出声主战。显然,昭义的威慑与暗中渗透已然奏效。
就在王重荣犹豫不决之际,坏消息接连传来:昭义军一部以“剿匪”为名,已进入慈州;隰州当地豪强在昭义察事房策动下,公然打出拥戴李留后的旗号;晋州守将(原王重盈旧部)密报,河东军有异动迹象…… 四面楚歌,内外交困。
最终,在昭义大军压境、内部离心、外援无望的巨大压力下,王重荣长叹一声,选择了屈服。他并非庸才,深知大势已去,顽抗只有死路一条。为保全身家性命与部分荣华,他接受了昭义的条件。
数日后,两道表章几乎同时从蒲州和潞州发出,送往凤翔行在(时唐昭宗在李茂贞控制下)。王重荣的表章称自己“年老多病,无力镇抚,恐负圣恩”,恳请朝廷允许将河中节度使职衔交由“忠勇善战、威震邻藩”的昭义留后李铁崖兼任。李铁崖的表章则“谦逊”地表示“本不敢当”,但为“顾全大局,保境安民”,愿“暂时代理”河中军务。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