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深海危机（1/2）
冰冷的钢铁舱门在身后“砰”地一声密封锁死，将码头上邓百川市侩的笑容、陈斌武锐利的目光、以及港岛那混杂着霓虹与阴霾的空气彻底隔绝。乌贼号深潜器内部瞬间陷入一片近乎绝对死寂的黑暗，只有控制台几排幽绿的指示灯和液晶屏幕发出微弱冷光，映照着林谈、老九和松鼠紧绷的脸庞。
“加压开始，深度设定……目标：鬼哭海沟。”阿强低沉的声音透过内部通讯器响起，带着金属的质感。他是邓百川指派的驾驶员兼技术员，沉默寡言，眼神却如礁石般稳定，显然是经历过风浪的“湿活”老手。深潜器发出低沉的嗡鸣，艇身微微一震，开始向漆黑的海渊滑落。
舷窗外，最后一丝来自海面的微光迅速被浓重的墨蓝吞噬。探照灯粗壮的光柱刺破黑暗，照亮了翻滚的海水中无穷无尽的悬浮物，细碎的浮游生物如同亿万星辰，腐败的海藻碎屑如同幽灵的裹尸布，偶尔有形态怪异、闪烁着诡异生物荧光的深海小鱼被惊动，飞快地消失在光束边缘的黑暗里。水压表上的数字疯狂跳动，指针稳定而坚决地向右旋转。艇壳在巨大的压力下发出细微却令人心悸的“吱嘎”呻吟。
林谈靠坐在冰冷的抗压服旁边，右臂小臂内侧那片暗青色的星轨烙印传来一阵阵冰冷而急促的悸动，如同心脏被浸在寒冰中搏动。他将那卷暗黄色的人皮古卷和那张绘制着星象的古老皮卷并排放在膝盖上。此刻，这两件来自不同时空、却指向同一深渊的禁忌之物，正发生着诡异的变化！
人皮古卷表面那些细密的鳞纹和缝合痕迹仿佛活了过来，在幽暗的光线下微微蠕动，散发出更加浓烈的血腥怨念和冰冷星渊气息。卷轴上那个闪烁着暗红光芒的七星环绕节点标记，此刻如同烧红的烙铁，隔着油布都透出令人不安的热度。与之相对的，那张星象图皮卷则散发出一种微弱却异常纯净坚韧的银白光晕，仿佛在无声地抵抗着人皮卷轴的侵蚀。光晕流转间，星图上的星辰轨迹似乎也在微微调整，试图引导、修正着什么。两股截然不同却又彼此纠缠的力量在狭小的舱室内无声对抗、撕扯，搅动着空气，形成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低频率的能量嗡鸣。
“星轨……星渊……相冲相连……”老九坐在角落，手中那枚通体黝黑的古旧罗盘正发出前所未有的剧烈震颤！磁针早已失去了方向，如同被无形巨力疯狂抽打的鞭梢，在盘面上高速无规则地旋转、撞击，发出密集而刺耳的“啪啪”声！盘面周围的八门刻痕，此刻几乎全部被一种粘稠、污浊的暗红色光晕所覆盖，唯有代表“死门”的方位，那红光浓烈得如同凝固的鲜血！他的手指死死按住罗盘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控制台屏幕上飞速变化的水深、水压和声呐扫描图，稍过一会才说到：“磁场乱得像一锅粥！空间……这里的空间结构像块破布，到处都是褶子！小林子，那俩玩意儿……指的方向一致吗？”
林谈闭着眼，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全部心神都沉入手臂烙印与两张星图的感应之中。混乱！极致的混乱！人皮古卷如同狂暴的引路恶犬，散发着冰冷、混乱、充满吞噬欲望的星渊气息，疯狂地指向某个幽深的方向，拖拽着他的感知。而星象图则像一道清冷的月光，试图穿透混乱的迷雾，将那条扭曲但相对“安全”的路径烙印在他的意识深处。两股力量在他脑海和烙印中激烈冲突，带来撕裂灵魂般的剧痛。
“方向……大致东南……但路径……在变！”林谈猛地睁开眼，瞳孔深处仿佛有星辰崩灭的幻影一闪而逝，声音因巨大的精神负荷而微微发颤，“人皮卷……它在强行扭曲星图的指引！要把我们拉向……更混乱、更危险的区域！那里……有东西在呼应它！”
仿佛印证着他的话，声呐屏幕上原本还算清晰的回波图像陡然变得一片模糊！无数细碎、扭曲、如同活物蠕动的杂波疯狂涌现，覆盖了整个屏幕！紧接着，一股庞大、冰冷、滑腻、带着无尽岁月沉淀的混乱意志，如同无形的深海巨兽，猛地撞上了乌贼号的艇身！
嗡——！
整个深潜器剧烈一震！控制台上所有屏幕瞬间被密集的雪花点和扭曲的波形占据！刺耳的警报声凄厉地响起！红色的警示灯疯狂闪烁！
“操！强干扰！源……源不止一个！四面八方涌过来！”阿强低吼一声，双手在控制台上飞快操作，试图稳定深潜器和过滤声呐信号，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他猛地切换到一个被动监听频道。
刹那间，一种难以言喻的声音灌满了整个舱室！
那并非海水的流动或生物的鸣叫。它是无数种声音扭曲糅合而成的亵渎交响，低沉如远古巨兽胸腔的共鸣，高频如亿万昆虫甲壳摩擦的尖啸，粘稠如无数气泡在腐败粘液中破裂的咕噜声，悠远如来自群星彼岸的冰冷呓语……更夹杂着一种非人的、充满了极致痛苦与疯狂的……嘶嚎！这声音无视了物理介质的衰减，直接穿透了乌贼号厚重的钛合金外壳，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钢针，狠狠扎进每个人的大脑皮层！
“呃啊！”松鼠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哼，死死捂住耳朵，小脸瞬间煞白，身体蜷缩成一团，眼神涣散。
老九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按着罗盘的手剧烈颤抖，那罗盘的磁针竟在疯狂旋转中“啪”地一声，生生断成了两截！
林谈眼前猛地一黑！无数破碎、扭曲的幻象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冲击着他的意识，幽暗无光的深渊，巨大到无法想象的、由蠕动血肉和惨白骨骼构成的扭曲城市，滑腻的触须在粘液中无声舞动，更有一只……一只由纯粹黑暗和冰冷星光构成的、顶天立地的巨眼，在深渊最深处缓缓睁开，倒映出他渺小如尘埃的身影！手臂上的星渊烙印如同被点燃的寒冰，灼痛与冰冷交织，几乎要将他的小臂撕裂！
“龙王之唤！是曲哲笔记里的……次声波精神污染！”林谈猛地咬破舌尖，剧痛和腥甜强行拉回一丝清明，嘶声吼道，“阿强！关掉被动监听！开启主动声呐成像！最高功率！用‘游鳞’推进，顺着……顺着星图的银光走！”他强行压制着人皮古卷的狂暴牵引，将心神死死锚定在那张散发着微弱银白光辉的星象图上。星图上一条极其细微、若隐若现的轨迹，正指向声呐杂波狂潮中一片相对“平静”的涡流！
“明白！”阿强毫不犹豫，手指如飞。刺耳的被动监听噪音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高频主动声呐发出的、人耳几乎无法捕捉的尖锐脉冲声。屏幕上混乱的雪花点略微消退，勉强勾勒出周围环境的轮廓，那是嶙峋陡峭、如同巨兽獠牙般的海底断崖，深不见底的裂谷，以及……裂谷边缘，一个被巨大海葵和发光蠕虫覆盖的、毫不起眼的幽深洞口！星图指引的轨迹，正没入那洞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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