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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海鸥和蚊子(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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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圆紧张地盯着母亲:“妈,您闻着……真没事?不呛?”

高老太太皱着鼻子,深深吸了两下那若有似无的草木清气,紧锁的眉头竟缓缓松开,如同被熨平的旧绸布,一丝惊奇混合着如释重负:“怪了……抗住了,没咳。看来真是草根树皮熬出来的东西。”

她屏息凝神,身体绷紧,如同等待最终审判的囚徒,警惕地感知着周身的空气。暮色沉沉落下,蚊虫那恼人的、无孔不入的嗡鸣声,竟真的在她周围变得稀疏、遥远起来。

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终于冲破疑虑,爬上她苍老的脸庞:“嘿!邪了门了!围着我的‘小轰炸机’少多了!这新玩意儿……还真有点高科技的灵性!”

小赵在吊床上晃悠着,带着点促狭的笑:“所以说嘛大姨,得跟上时代,多知道点新门道,麻烦就少一箩筐。”

高老太太摩挲着胳膊上那只卡通小老虎,由衷感叹:“是啊,这世道变得快哟,以前哪敢想有这么方便的东西?看来我这把老骨头,也得学着往前挪挪步,不能老抱着旧黄历不撒手喽。”

就在这因小小科技带来的片刻安宁中——

“喵呜——!”

一声凄厉、突兀、仿佛被无形之手扼住喉咙又猛然撕开的猫叫,如同淬了冰的玻璃碎片,狠狠划破了渐次浓稠的夜色!众人悚然一惊。

只见院门角落的阴影里,不知何时蹲踞了一只毛色混杂的流浪花猫。它幽绿的眼瞳在昏暗中燃烧,像两簇来自幽冥的冰冷鬼火,死死地、一瞬不瞬地钉在高老太太身上!

一股莫名的寒意,毒蛇般顺着高老太太的脊梁骨悄然爬升。那花猫仿佛感受到了她目光中的厌恶,竟又用更加尖利、如同砂纸摩擦生铁的声音,对她发出了第二声嘶叫!

“呸!晦气东西!”一股浓烈至极的厌弃感瞬间如沸水在她胸腔里翻腾炸开。

她猛地从藤椅上站起,枯瘦的手指带着风,狠狠指向那幽灵般的花猫,声音因惊怒而尖利颤抖:“滚!给我滚远点!再敢污了我的草皮,仔细我扒了你的皮!”

花猫非但未退,反而猛地弓起脊背,杂乱的毛发根根奓起,尾巴炸得像把肮脏的鸡毛掸子,喉咙深处滚出一连串更加低沉、充满原始野性和威胁的咆哮,那声音摩擦着夜的寂静,听得人头皮发麻,汗毛倒竖。

夜色终于彻底沉落,如同浓墨浸透。驱蚊贴带来的那点微不足道的安宁,早被花猫的厉叫撕扯得粉碎。众人各自回屋,小院的灯一盏盏熄灭。

高老太太躺在床上,白日的闲话、海鸥的愚蠢、蚊子的可恨、新驱蚊贴的惊喜……种种画面在脑海中无序地翻腾,最终都被花猫那两道鬼火般的幽绿目光和那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所覆盖。

她对那猫的叫声,有种深入骨髓的反感,这感觉今夜尤甚,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意识正摇摇晃晃,向着混沌的深渊滑落。就在这半梦半醒、意识最为薄弱的门槛上——

“喵呜——嗷——!!”

一声凄厉得完全扭曲、近乎非人的惨叫,如同冰锥裹着地狱的寒气,毫无预兆地、狠狠凿穿了卧室窗玻璃,凶暴地刺入她的耳膜!那声音之近,之锐,仿佛就贴着她的头皮在尖叫!

高老太太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骤然攥紧,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巨大的惊恐攫住了她,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睡衣。

她胡乱抓起枕边的外衣披上,强压着擂鼓般的心跳,壮起胆子挪到窗边。借着窗外惨淡的月光,她赫然看见——那只花猫,竟如鬼魅般蹲在她的窗台外侧!

它幽绿的眼睛在黑暗中燃烧,死死地、穿透玻璃,直勾勾地钉在她脸上!那眼神空洞、冰冷,带着一种非活物的、令人骨髓发寒的诡异凝视!

高老太太头皮炸开,浑身汗毛倒竖!她几乎是本能地、带着驱邪般的恐惧,朝着那猫影胡乱挥手,想把它从这邪恶的窥视中赶走。

花猫纹丝不动。

不仅不动,它咧开嘴,露出森白的尖牙,喉咙里挤出更加高亢、更加怨毒、如同金属刮擦玻璃般的尖锐嘶鸣!那声音直刺灵魂!

“啊——!”高老太太魂飞魄散,失声尖叫!巨大的恐惧攫住全身,她下意识地踉跄后退,脚下被什么东西猛地一绊,整个人失去平衡,狼狈不堪地重重跌坐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似乎彻底刺激了窗外的邪物。只听“哐啷”一声轻响夹杂着刺耳的抓挠声!

那花猫竟像一道扭曲的灰影,硬生生从窗户那道并未关严实的缝隙里,挤了进来!它无声地落在房间的地板上,幽绿的眼睛在黑暗中转向跌坐在地、惊恐万状的老太太。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窒息时刻,“啪嗒!”

房间顶灯骤然亮起!刺眼的白光瞬间驱散了浓稠的黑暗!是李建设!他穿着睡衣,手里紧握着一把长柄扫帚,显然是被母亲的尖叫惊醒,冲了过来。

花猫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和闯入者惊得浑身毛发再次炸开!

它发出一声短促而充满威胁的嘶叫,身体化作一道迅疾无比的灰影,嗖地一声,以惊人的敏捷从那个进来的缝隙再次窜了出去,消失在窗外沉沉的、深不见底的夜色里,只留下冰冷的空气和惊魂未定的母子二人。

李建设赶紧扔下扫帚,上前搀扶起浑身颤抖、面色惨白如纸的母亲,连声安抚:“妈!妈!别怕!就是只野猫,赶跑了!没事了,没事了……”他扶着她坐回床边。

高老太太在李建设笨拙却有力的搀扶下,颤抖着重新躺回床上。

然而,那花猫冰凉刺骨、毫无生气的眼神,那声撕心裂肺、仿佛来自地狱的尖叫,如同滚烫的烙印,深深刻进了她意识的每一道褶皱。

白日的闲话家常,驱蚊贴带来的微小慰藉,此刻被一种更深沉、更粘稠、仿佛能吞噬一切的不安彻底淹没,沉入冰冷漆黑的深渊。

她枯瘦的手指死死揪着薄被的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她的预感沉重如铅——花猫那绝非寻常的嚎叫,是凶兆,是命运在黑暗中磨砺的刀锋。

李建设刚把母亲颤抖的身体安置妥帖,给她掖好被角,口袋里那部沉默了一整晚的手机,突然像通了高压电般疯狂震动起来,发出沉闷而急促的嗡鸣,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惊心。

屏幕上跳跃的名字是“建国”——他弟弟。他心头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咽喉。

他几乎是屏着呼吸,轻手轻脚、如同踩在薄冰上般挪出母亲的卧室,轻轻带上房门。

这才像濒死的鱼重新接触空气般,急促地吸了一口气,接通电话,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建国?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小声说,妈刚躺下……”

电话那头,弟弟李建国的声音像是从冰窖深处传来,每一个字都淬着刺骨的寒意,沉重得几乎要将听筒压碎:“哥……出事了!二姨……二姨她……”

李建设的心跳骤然停止了一拍,握手机的手猛地收紧,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咯咯”声,瞬间失去了血色,变得惨白一片。

弟弟的声音继续传来,如同淬了冰的钢丝,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千斤的分量,将方才好不容易驱散的夜色与寒意,成倍地、更凶猛地压回这个小小的院落,连窗外那点可怜的月光也骤然失去了温度,变得冷冽如刀锋。

“……二姨……傍晚蹬三轮车卖菜……回来的路上……被一辆渣土车……撞了……很重……现在还在手术室……医生说……很危险……”

李建国的声音断断续续,被巨大的恐惧和哽咽切割得支离破碎。

二姨!那个总是笑呵呵,每次来都偷偷塞给他和建国零花钱,用粗糙温暖的手掌摸他们头的二姨!

李建设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巨响,仿佛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眼前一阵发黑,所有的声音都瞬间远去,只剩下电话里弟弟那压抑的、绝望的呜咽和自己血液冲上太阳穴的轰鸣。

他下意识地、几乎是机械地,回头看了一眼母亲紧闭的房门。门缝底下没有灯光透出,里面一片死寂。

他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干涩的嘴唇翕动着,最终只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知道了……我……我马上想办法过去……先别……别让妈知道……一个字都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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