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月华如水（2/2）

他刚从最后一个跨国视频会议中抽身，本该直接回顶层的休息室，却鬼使神差地让司机绕到了展览中心。他或许是想进行最后一次安全检查，或许……只是想来看看。然后，他便看到了月光下那个独自伫立的、显得有些单薄却又无比倔强的身影。她周身笼罩着一种近乎透明的孤寂感，与这宏大的、即将迎来考验的空间奇异地融为一体。那一刻，他心中某种坚硬的东西，被轻轻触动了。他没有打扰，只是这样走近，陪她一同站在这片寂静里。

两人都没有说话。语言在此刻显得多余甚至粗鄙。他们只是并肩站着，如同两尊被月光凝固的雕塑，共同沐浴在这片由她亲手创造、由他鼎力支持才得以实现的奇迹之中。

寂静在蔓延，却不再是令人不安的孤寂，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共享着某种重大秘密般的连接感。他的存在本身，就像一块沉稳的基石，无声地告诉她，她并非独自一人面对这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漫长如一个世纪。顾怀笙低沉的声音终于在寂静中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人心的力量，打破了这魔咒：

“准备好了吗？”

林舒安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空气中混合着月光的清冷与他身上若有似无的雪松气息。她睁开眼，目光最后一次扫过每一个在月光下静默无声、却仿佛蕴藏着雷霆万钧力量的角落，最终，落回到他映着月华、显得比平日柔和几分的侧脸上。

她的声音平静得出奇，所有的犹疑与波澜都被压下，只剩下破釜沉舟后淬炼出的、玉石般的坚定：

“准备好了。”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

风暴来临前的最后一丝伪装的平静，在这无言的对视与简短的问答中，彻底流逝。

帷幕，终将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