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青铜门后的毕业典礼(2/2)
没等我想明白,后颈突然一凉!一只戴着半指战术手套的手掌按住了我,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和坚决。
“小心!”
我被这股力量猛地压倒在地,几乎是同时,耳边响起“噗”的一声利器入肉的闷响。
她背后的黑金古刀再次出鞘,贴着我的脊背刺了出去,精准地捅穿了一个不知什么时候摸到我身后、举着淬毒匕首的汪家杀手的咽喉。
温热的血滴溅了几滴在我鼻尖上,但奇异地,并没有预想中尸蟞的那股恶臭,反而带着一股极其清淡的、若有若无的冷香——像是长白山巅千年不化的雪松,混合着古老青铜器上的锈迹味道,是从她袖口沾染过来的。
这味儿……有点上头啊。
“轰隆隆——”
脚下的地砖突然开始剧烈震颤,仿佛有什么巨物要破土而出。
那些汪家人流出的鲜血,像是受到了某种指引,在地面上快速流淌勾勒,竟然浮现出一个巨大而复杂的、我既陌生又眼熟的青铜门图腾!
我鬼使神差地摸向口袋,那张惹事的拓片羊皮纸正烫得吓人,跟个暖宝宝似的突突直跳。
我把它掏出来,只见上面那些原本在我看来胡乱扭曲的纹路,在她手中那柄幽蓝短刀刀尖微光的映照下,竟然自动自发地舒展开、重组、连接……
艹!这图案!跟三年前我在西沙海底墓晕过去前看到的那个神秘星图,完美契合了!
就在这时,“哐当!!!”一声巨响,礼堂的防火卷帘门被一辆狂野的金杯面包车直接撞飞了!
那车头上居然堂而皇之地挂着一个呲牙咧嘴的唐代镇墓兽,镇墓兽嘴里还甩出一根闪着青铜幽光的锁链,哗啦啦地拖在地上。
驾驶室里,黑瞎子戴着他那副万年不变的墨镜,嘴里叼着根快烧到过滤嘴的烟,含糊不清地喊着:“靓仔靓女!顺风车走不走?包接包送包售后!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副驾驶上的胖子探出他那肥硕的上半身,手里还抱着个啃了一半的炸鸡桶,看见我就乐了:“哟嘿!让我们恭喜天真同志第二十次……啊不是,第二次大学毕业成功!掌声鼓励!呱唧呱唧!”
说着,他还真腾出只油乎乎的手拍了两下,然后顺手把炸鸡桶往后座一扔,正好砸在一本摊开的《东汉青铜器纹样考》上,油渍迅速晕开,给书皮上的饕餮纹做了个深度SpA。
“死胖子!你他妈……”我的骂声还没出口,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推进了金杯车后车厢。
踉跄中,我瞥见后座底下压着本眼熟的泛黄笔记本,封皮上那歪歪扭扭的字迹让我眼角一跳——“盗墓日志·其七”,那绝对是我爷爷的笔迹!这玩意儿怎么会在这儿?!
“别愣着了!系好安全带!这班车有点颠!”黑瞎子嘎嘎怪笑着,猛地一打方向盘。
胖子还在那嚷嚷:“天真快坐好!这次海底墓副本绝对有惊喜,胖爷我跟你嗦……”
话音未落,这辆破金杯就像是突然被电梯井吞了,猛地一个九十度垂直向下,玩起了自由落体!
“我日啊啊啊啊啊——”我死命抓住车顶的扶手,感觉肠子都快从嗓子眼飞出去了。
惊恐万分地看向后视镜,只见镜子里我们刚刚逃出来的校园正在以一种极不科学的速度坍缩、变形!
那哥特式的钟楼尖顶,扭曲着、拉长着,最后竟然化作了一个巨大无比的青铜门楣!
强烈的失重感中,一只冰凉却稳定的手突然扣住了我的手腕。
我扭头,看见身旁的张起灵(我决定就这么叫她了,甭管男女,这气场这身手,绝对是小哥本哥!)的袖口微微卷起,一个墨色麒麟纹身正从她小臂的皮肤下浮现,沿着手臂一路蔓延至脖颈,在这幽蓝诡异的坠落隧道里,散发出淡淡的、如同呼吸般的微光。
她侧过脸,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看向我,嘴唇微动,声音似乎直接响在我脑海里:
“记住,每个世界的你都会……”
“哐嘡!!!”
一声堪比陨石撞地球的剧烈震荡猛地袭来,彻底截断了她的话。我的太阳穴重重撞在她肩膀上冰冷的金属肩甲上,疼得我眼冒金星。
血腥味混杂着那独特的冷香涌入鼻腔,一些更加支离破碎、光怪陆离的画面像走马灯一样在我眼前闪过:
——沙漠的篝火旁,她指着星空,耐心地教我辨认那些不属于任何已知星图的星座;而我,似乎穿着某种古老的服饰。
——墨脱的雪山之巅,狂风呼啸,她背对着我,徒手折断一根插在她肩胛骨上的、刻满符文的青铜箭矢,鲜血染红了雪地;而我正声嘶力竭地喊着什么。
——还有……一扇巨大到无法想象的青铜巨门前,她浑身是血,却将一本染血的、封皮写着“毕业证书”的小本子,郑重地塞进我手里……
没等我看清想明白,窗外骤然亮起的、幽蓝中带着荧绿的强光刺得我睁不开眼。失重感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闷的水压感。耳朵里嗡嗡作响。
破金杯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锈迹斑斑的潜水舱,仪表盘上各种指针疯狂乱跳,其中一个显示深度的表盘,指针颤巍巍地停在了“2800”这个数字上。
我艹!两千八百米?!这他妈是直接给我扔马里亚纳海沟来了?!
张起灵已经放开了我的手,正低头快速而熟练地检查着身边的装备,氧气瓶、水下手电、防水弩箭……动作一丝不苟,稳得就像刚才不是从高空坠崖而是刚下楼取了趟快递。
我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她的后腰,瞳孔骤然收缩——那里,透过被撕裂的连帽衫布料,能看到一道极其狰狞的旧伤疤,看那形状和位置,分明是某种特制的战国弩箭才能造成的贯穿伤!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那支独一无二的青铜弩箭,两个星期前我才刚刚在省博物馆的战国特展玻璃柜里见过!出土记录显示它深埋地下超过两千年了!
我感觉我的世界观正在像礼堂的玻璃穹顶一样哗啦啦地碎掉。
“氧气面罩。”清冷的声音打断我的呆滞。她将一个沉重的呼吸面罩拍在我胸口,金属搭扣上还残留着一丝她的体温,“戴好。汪家把西王母的棺椁改造了。”
我机械地抓着面罩,脑子还在处理“战国弩箭”和“西王母棺椁”这两个信息量巨大的词:“改……改造?改造什么了?改成海底民宿了?”
她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件珍贵的出土文物——可惜是脑子被氧化了的那种。
“核反应堆。”
我:“!!!”
核……核反应堆?!用西王母的棺材板?!
汪家人这环保理念挺超前啊!
地热能、生物能(尸蟞)还不够,现在直接玩核能了?!这他妈是盗墓还是搞科创版上市啊?!
我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着装备,余光瞥见她整理那把黑金古刀和短刀的娴熟手法,那种专注和漠然,莫名地跟我记忆深处某个画面重叠了——总是独自一人待在墓室最安静的角落,默默地检查、擦拭、保养装备,仿佛周遭的一切危险都与她无关,又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就在我快要被这巨大的信息量淹没了的时候,驾驶座的黑瞎子突然猛地一拉操纵杆,破潜水舱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钢铁呻吟,硬生生在海水中打了个横!
“九点钟方向!来活儿了!各位老板坐稳扶好!”黑瞎子语气居然带着点兴奋,好像来的不是敌人而是来送外卖的。
我赶紧扑到舷窗边往外看。
只见幽深的海底黑暗中,突然亮起了一片密密麻麻、幽幽闪烁的绿光。等那些东西游近了,我看清之后,差点把呼吸面罩给吃了!
那是一群……机械禁婆?!
它们(或者说她们?)的身体似乎是由某种苍白合金铸造,关节处是精密的液压杆,脸上戴着扭曲诡异的青铜傩面,长长的、如同水草般的头发其实是无数根闪烁着电光的碳纤维管。
最离谱的是,它们的脊椎位置连接着的,不是洛阳铲就是旋风铲,甚至还有几个扛着小型水下钻探机!
它们在海水中以一种极其诡异的、类似跳傩舞的姿势扭动着,电子眼中疯狂滚动着猩红色的代码,我眯着眼勉强认出几个字:“捕获……气运核心……”
我靠!科技与狠活啊!汪家这是把传统文化和现代工业完美结合了?这算不算非遗创新?
张起灵二话不说,一脚踹开潜水舱的侧门,冰冷的海水瞬间涌了进来,强大的水流卷起她散落下来的几缕黑发,在她苍白的脸颊边飘动。
我看见她咬破了自己的指尖,鲜红的血珠渗出,她迅速在那柄幽蓝短刀的刀柄上画下一个复杂的符咒。那血珠竟然没有在海水中消散,反而凝而不散,发出淡淡的红光,形成一个避水的小型结界。
就在第一个机械禁婆摆出一个标准的咏春问路手架势,液压驱动的铁拳即将砸向她面门时,她做了一个让我大跌眼镜的动作——她竟然把黑金古刀往背后刀鞘里一收,然后双腿微屈,双手划出一个圆润的弧度,以一招我再熟悉不过的云手,轻飘飘地接住了那只力道足以打穿潜艇钢板的机械拳头!
那招式,那韵味,分明、绝对、就是我去年在武当山跟着一个老道士偷偷学了大半年、还没完全练明白的太极拳!!
我张大了嘴巴,呼吸面罩都快掉海里了。
姐!您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这海底两千米打太极?您这画风是不是有点过于飘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