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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修文调整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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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丞相府的马车已在二门外候着了。”赖嬷嬷捧着一件灰鼠皮斗篷进来,脸上带着几分担忧,“要不……再去小军侯院里问问?好歹是夫妻,一同去也显得体面些。”

姜缪放下发梳,镜中的人影微微晃了晃。

昨夜从宫里回来后,她就没见到宋墨。

原本想问他愿不愿意同去,想起这些年他就不露面,定然是厌恶这样的场合,摇头拒绝赖嬷嬷的提议。

“不必了。”

她起身接过斗篷,声音轻得像落雪,“夫君风寒刚好,外面天寒地冻地,咱们自己去。”

赖嬷嬷看着自家公主挺直的脊背,暗暗叹了口气。

这孩子自小在南楚那样的环境里磨出了性子,天大的委屈都往肚子里咽,偏生那双眼睛亮得很,藏不住骨子里的韧劲。

当初去南楚接人的车队,遮遮掩掩传出很多话,什么羊圈骚臭难闻,蝇虫漫天。

什么长公主和姜缪几乎衣不蔽体,全靠着拼凑的碎布和树叶缝补出的衣袍。

这样的传说不少,赖嬷嬷没问过姜缪哪些是真,但她记得,见到姜缪时她脚踝处被铁链磨出的伤痕,深可见骨,几乎溃烂到要断掉双腿。

换成别人,说谁是孩子就算是铁骨铮铮的汉子都会吓得落泪。

她却揣着半块冻硬的窝头,蹲在雪地里学写字,睫毛上结着冰碴,眼里却燃着光。

丞相府的梅林果然名不虚传。马车刚停在垂花门,便有馥郁的梅香钻进车厢,清洌得像淬了冰的酒。穿过抄手游廊时,可见漫天飞雪中,千树红梅开得如火如荼,枝桠上的积雪被风一吹,簌簌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白。

从姜缪入了府,出现在席上,就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哟,这不是从南楚回来的那位吗?”一个尖厉的女声突然响起。

姜缪抬眼,见是一个贵气的妇人,正站在廊下,目光像沾了针似的刮过她的衣饰。

周围几个贵妇也纷纷侧目,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显然是等着看她出丑。

“这位是尚书夫人,平日挺和善的……”赖嬷嬷刚开口,却被姜缪按住手腕。她对着那夫人浅浅颔首。

“今日是丞相府的宴席,故而各位不必行礼。”

既不卑不亢,也无半分怯懦。

这话让席面上众人反应过来,就算姜缪身份可笑,但是也是陛下旨意宣明的公主。

她们这些官眷见面都要行礼。

尚书夫人没料到她这般镇定,噎了一下,随即皮笑肉不笑地说:“都说公主粗鄙无礼,野蛮不通文墨,我看用身份压人学得倒是挺快。”

“夫人失礼了。”一个娇俏的声音打断了她,是丞相府的三小姐苏婉,正扶着丞相夫人从暖阁里出来,“公主来了,快请进,外面冷。”

丞相夫人穿着件绛紫色织金锦袍,鬓边斜插一支赤金点翠步摇,快步迎了上来。

“公主一路辛苦,快进暖阁暖暖身子。”

暖阁里早已摆开宴席,紫檀木圆桌周围坐满了京中贵妇,珠翠环绕,笑语盈盈。姜缪刚在末席坐下,便觉数道目光黏在背上,像冬日的冰锥,又冷又沉。

“听说公主在南楚皇宫只住了三个月就被扔进羊圈。”坐在上手的礼部侍郎夫人端着茶盏,慢悠悠地开口,“那里的日子定是清苦,怕是连《女诫》都没机会读吧?”

这话一出,席间顿时响起低低的窃笑声。谁都知道,南楚羊圈是什么地方,能活着回来已是万幸,还提什么读书识字。

姜缪握着茶杯的手指紧了紧,杯壁的温热透过指尖传来。

她抬眼时,眸中已无半分波澜,只淡淡笑道:“南楚虽苦,却也有通文墨的老先生。我的确不曾读过《女诫》,但却知道什么是礼貌,什么是喧宾夺主,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日这席面是您二位夫人开的。”

顿了顿,姜缪看向尚书夫人:“二位夫人一定是苦读过《女诫》,那为何教导子嗣的能力这般不堪?也不知昨日那二十棍打的伤还痛不痛。”

姜缪没理会那嘲讽,只看向正把玩着一枚玉佩的丞相夫人:“夫人,方才进来时见府中梅花开得正好,倒让我想起一句旧作,不知当讲不当讲?”

丞相夫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道:“哦?公主请讲。”

姜缪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漫天飞雪中灼灼绽放的红梅,声音清亮如玉石相击:“朔风卷雪过江来,独抱冰心向玉台。莫道孤芳无寄处,一枝傲骨破寒开。”

诗句落地,满座皆寂。那些等着看笑话的贵妇们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这诗不仅风骨凛然,更隐隐透着一股历经磨难后的坚韧,哪里像是出自一个不通文墨的人口中?

丞相夫人拊掌赞叹:“好一个‘一枝傲骨破寒开’!公主好才情!老身原以为……是老身浅陋了。”她看向姜缪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欣赏,这孩子不仅有胆气,更有风骨,难怪陛下会将她指给宋墨。

坐在姜缪对面的户部尚书夫人撇了撇嘴,不甘示弱地说:“会作诗算什么?咱们姜国的贵女,哪个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听说南楚女子只会唱些俚俗小调,公主怕是……”

话未说完,便被一阵清脆的琴声打断。原来是苏婉让人取来了古琴,笑道:“母亲常说,琴声最能显心性。公主若是不嫌弃,不如为我们抚一曲?”

这提议看似善意,实则暗藏机锋。若姜缪弹得不好,便是坐实了“粗鄙”之名;若是弹得好,又难免遭人嫉恨。

姜缪望着那张古朴的七弦琴。

那个与她通信的人曾寄来一张琴谱,说是云机庙的僧人所传,能静心安神。

她那时买不起琴,便用树枝在地上比划,夜夜不休。

“献丑了。”她走到琴前坐下,素手轻扬,一串清越的音符便流淌而出。不是靡靡之音,也不是哀婉小调,琴声时而如寒梅傲雪,铮铮有声;时而如暗香浮动,婉转缠绵。

一曲终了,满座皆惊。连最挑剔的礼部侍郎夫人都忍不住赞道:“好指法!好意境!听着像是弄梅,十几年没听过有人抚这首曲子,公主年幼,虽指法有些青涩,但大开大合,弹出了气魄。”

丞相夫人看着姜缪从容落座的身影,眼中的笑意更深了。这孩子不仅才情出众,更难得的是那份荣辱不惊的气度,比京中那些娇生惯养的贵女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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